“晚上你是想睡沙发呢还是想睡纤维床呢？”邵楚边掏出手环在门把手前扫了扫边对路芒说。
“纤维床啊肯定，话说你这房子这么大为什么沙发那么小？”
“平时没什么人来，没必要买大的。还有，想睡纤维床的话就去把床搬到消毒室消毒，否则明天起来你会浑身痒痒的。”
路芒撇撇嘴。
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明亮的路灯照得街区好像还是白天一样，而微弱的月光没了用处显得月亮变得苍白孤独。
“砰”的一声，路芒把肩上的纤维床放到了消毒室里，靠在墙上气喘吁吁，邵楚在背后看着他。“你体力不行啊。”他说，“明天带你出去运动运动？”
“不用了吧。”路芒扭过头，“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你嘲笑。”
“不会的，我只会帮助你更好地锻炼身体。话说你要智商没智商要体力没体力，以后咋办啊你？”
“能否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不好意思。那运动不行，我带你去看看数学博物馆？那可是个好地方，你知道有个叫谢顿的外国数学家么？他上个月刚发表了一篇论文，说可以把社会群体的行为与心理化成函数，然后通过方程式子预测未来，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行吧。”路芒叹口气。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以后还要依靠邵楚这个靠山就决定听从他了，反正他去什么数学博物馆听那种高大上的东西也是听不懂的，好比一个癞蛤蟆坐在佛前听佛念经，却只能干瞪着眼期盼有个翻译机器能把佛经翻译成“呱呱呱呱”。他倒不在乎浪费这点时间陪邵楚——或者说辜负邵楚的一片好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在人堆里想这种神经兮兮的事情听起来就很有趣。
“把床搬出来吧，睡觉了可以，你睡哪，跟我睡一个卧室还是睡沙发？我可提醒你现在是夏天，客厅的空调坏了。”邵楚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傻子才睡客厅啊。”路芒说。
“那就赶紧把床搬进来啊，我要睡了，到时候我锁了门你可就进不来了。”
“喂喂喂让我休息一会！我刚把这东西从消毒室搬到客厅！”
“是么，那你睡客厅吧。”
“爷爷等我。”
……
“喂，你睡着了吗？”
“没，你翻身声音大得跟打雷一样。”
“……”
“做甚。”
“什么做甚。”
“你喊我做甚啊，憨批。”
“……没事了。”
“我拜托你去死。”
路芒心中叹一口气。
他还在想那两个神经病。他其实是想问问邵楚有没有什么好的工作给他，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喂……”
“又干嘛啊？”
“你觉得这几年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
“怎么样……”邵楚沉默了。“不怎么样吧。活在这里真的挺累的。”他顿了顿，“其实我很向往农村生活啊，成天无事一身轻，想干嘛就干嘛，不被约束。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干什么仿佛都没有动力，因为有一个目标——为了生活奋斗。这种事情听起来挺沉重的。”
路芒沉默着。
“因为有了目标，所以你努力做一切事情的时候都有一个潜意识在提醒你自己——你必须做，你不做就活不下去。这样子的生活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的生活不会有快乐。而乡下的生活不一样，你做一切事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开心，虽然没有磁悬科技没有9G网络没有长筒透镜没有VR体验，但你可以随心所欲，不受支配，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在这里是不可能的，科技时代都变了，地球不是以前的地球了。高科技带来的最大坏处就是人们不得不适应一个更快的新节奏。随着发展越来越快，可能一生你都适应不了这个节奏，于是一生过去了，就像什么都没干一样。”
“所以我渴望两千年前的世界，那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有人类文明有自然文明，两者结合，那才是我理想中的世界。”邵楚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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