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

凌晨三点钟的北京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他们刚从机场回家。

四月份的北京夜里还带着点凉意，小区里的玉兰树叶因气候变暖而越发油亮肥厚，不久的五六月份它将会迎来又一个花期。时差作祟，两个人都不大困倦，若还在第比利斯，此时正是悠闲散步的好时候。他们会走在老城区狭小拥挤的石板路上——但此处的石板路与苏州的石板路很是不同，中国的石板路一般也存在于旧市之中，它们时常都是滑溜的、凹凸不平的竖着排放的青石板小路，颇有戴望舒《雨巷》中如梦似幻的迷离美感。国外的路却不会给人这么多的联想，迎着西落的太阳，旁边全是撑着太阳伞的室外咖啡座，铁制的有着悬浮雕花的座椅热热闹闹、大大方方的占领了几乎三分之一的道儿，幸而这里总没有平江路、山塘街那样多的人流量。

他们会在这样的地方呼吸着咖啡的香气消食。

北京的路呢，又是一番景象。又宽又大，尘土飞扬，如果是在郊区的深夜，时常还有享受着肾上腺素飙升的车手在空无一人的时候驰骋，这速度比风更快，有箭破长空之感。在这市中心的小区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洁净清新、人与万物共休憩。多年来的环境治理总算让北京的上空偶尔闪耀着星光，有几颗是特别亮的，万千星辉堪比月华如练。

栾真本想着穿的好些、得体些来赏月，她最中意的还是那条颇具波西米亚风采的长裙，带着穗子的腰间的一条暗红色的绳轻轻系上，远远望去的背影，婀娜多姿、摇曳妩媚，她只想着美了。谁知道临出门让郭麒麟这坏男人翻出来一件黑卫衣——颜色上能与黑夜融为一体，形体上像极了此时的玉兰叶子。不情不愿的被套上和他一样的情侣卫衣，还是在夜色中嘟着嘴出来了。

“姑奶奶啊～怎么老嘟噜着小嘴儿呢？这不是怕你冷吗？你那个裙子就是一堆的轻纱，一点也不挡风的。”某人苦口婆心的劝，忠言逆耳。

“可那一件好看！”


“感冒了就不好看了吧？”

“那也好看！”


良辰美景，万籁俱寂。两个人声音稍微升高就有斗破苍穹之势，郭麒麟不愿意做扰人清梦的坏人，给自己找了个合适得体的理由，又快又狠的吻上那张只认死理的嘴儿。

栾真喜欢酸奶，尤其喜欢黄桃酸奶和芦荟酸奶，他车里、家里，一直随身携带，只是自己这两年越发稳重，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甜食他是不常享用的。暌违多年，他细细品味了一番家里姑奶奶着迷的味道——嗯，挺甜。黄桃和芦荟的果粒还挺多，星罗棋布在她甜蜜的口腔里。就像寻宝游戏，一会儿能在贝壳似的齿间寻到，一会儿是软软的更可爱的舌/尖。不满足于亲吻，真真浑身都是宝贝，一只手渐渐从卫衣的帽沿儿处转移到了有印花或是什么字迹的前胸，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人间尤物，自然无一处不美、处处引人入胜。

栾真眼见着这人用霸道政策剥夺自己说话的权利，也无可奈何，只是变本加厉的轻薄是不能被允许的。尤其她觉得自己腿心儿处也似春水初涨，越发高涨，难以把持。充满报复性的狠狠的钳住他的唇舌，用最尖利的牙齿咬下去。

立竿见影的，效果显著。郭麒麟纵使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自己唇舌间一阵阵的疼，也知道这凶悍残忍的猫儿是急了，相处的越多，他越发觉得栾真平日里脸上带着的那个温文尔雅的面具简直是诈骗，她也会在痛经的时候狠狠掐自己的痒痒肉——美名其曰同甘共苦，还会在行那事儿节节败退的时候在他的背上挠出一溜儿张牙舞爪的痕——总之下手狠厉极了，十分不好惹，且专挑人软弱又不常示人的地方狠狠下手。

“说话就说话！你又来这一招？这衣服简直丑极了，穿情侣服更是傻缺！比我老五岁的男人果然脑回路奇奇怪怪的～”这姑娘眉眼官司丰富，肩膀轻耸，一派的冷嘲热讽，看着郭麒麟吹胡子瞪眼无处辩驳，估摸着他还隐隐发痛着，栾真又鼓励似的勉强扬起高傲的头颅，轻轻亲了他委委屈屈的粉嘟嘟的唇。

“哼！刚没疼死我！你就这就当赔偿了？我也太廉价了吧？”委屈，全是委屈。郭麒麟没见过比自家这位还坏的女孩儿，刚给一巴掌，要抚慰连个实在的都没有，就轻轻的一碰——算什么呀？

“德行！不跟你争了！我明天还得去找敏敏，赶紧回去睡觉吧啊！”

“唉！这好不容易能跟你腻歪腻歪，又完蛋了！等你明天往家里一搬，咱两要干个啥又成偷情的了，栾哥看的可真紧。”


郭麒麟明明平时看着挺成熟一人，怎么此时就像个跟妈妈撒娇要加长游戏时间的小孩子？

伸手要来一个温柔的拥抱，栾真抱着他刚劲的腰板儿说：“我们两个来日方长嘛。只是你别趁我不在你身边就老出去应酬啊！喝酒就算了也没点谱，还敢跟师兄弟们喝白的？你小心你的痛风啊！还这么年轻就落下一身的病，真不知道你能活几岁？”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这位小姑奶奶。郭麒麟一边儿点头一边儿静静聆听她的数落，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甜，两人虽然不常说情话，但他能从这些细小的、琐碎的地方寻觅到她的承诺——来日方长。她还要和他度过漫长时光。从前不注意身体总不过是仗着年轻，又没牵没挂的，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可不一样了，为了她，也要好好保养这些零部件儿了。

“上次那些酒是因为师兄弟们听说咱两的事儿替我们高兴嘛。咱两在一起之后我就喝了那一回，而且那次的酒基本上也让鹤伦哥给喝了，你是不知道小白哥多能喝，有他在，哪儿能轮到我呢？”

“你最好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你就仔细自己的腿吧！我直接就给你打断，你总不好瘸腿儿出门吧。”


大半夜，女孩儿的声音刻意压低了，附在他耳边温温热热的风一瞬间被冷空气带走，一点儿也不敢敷衍，他丝毫不怀疑这姑娘的行动力。

感受到郭麒麟郑重其事的点头称道，栾真这才温暖和煦起来，携手与他回家。

东西半球的月光也是不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北京的总是显得更朦胧些，是雾霾吗？还是因为这是故乡？

月是故乡明，地上霜洒满这浩浩荡荡的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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