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兰与离开归池君的秋寻宫之后,驾驭着灵鸟飞向主神的暮归宫。
暮归宫朝行殿内。
归逝涯翻整着案头的一摞奏折,然后随意取了一卷,摊在书桌上,提起笔,看着上面的内容,竟久久不能落墨。
禀主神大人:臣乃灵狐族赤焰九尾星焰帝君,因小女婚期将近,故恳请主神批准赐宴,与众神同乐……
归逝涯“唉……”
归逝涯有些烦躁,他搁下笔,将奏折一卷,往旁边一推,一手撑着额头,闭目皱眉。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归逝涯“谁。”
枝兰与“药仙请求进殿。”
归逝涯“请。”
枝兰与从外边进来,合上门,立马变回了本性。
枝兰与“主神大人!”
枝兰与笑嘻嘻地行了个礼。
#归逝涯“行了,如此行礼,反倒不尊重。”
归逝涯起身到茶几边,将刚烧热一阵的水,浇入茶杯。新绿的浮山玉茶叶,在沸腾的水中上下翻滚。飘漫的水汽融入空中,一股幽幽茶香四散而开。
枝兰与细细地嗅着那抹幽香,不禁赞道。
枝兰与“好茶!”
归逝涯一笑,放下手中的壶。
#归逝涯“浮山玉茶,香而不郁,幽而不散,非彼俗品,值得一饮。”
枝兰与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茶几,托着下巴,看着那盏热气腾腾的茶发呆。
#归逝涯“找我何事?”
归逝涯坐在枝兰与对面,与他隔着茶几。
枝兰与“叶枫歧。”
归逝涯听到这个名字,颇觉恼火,脸上的笑意顿时冷成了冰,冻僵了他脸上的表情。
枝兰与“主神打算怎么处治他?”
归逝涯没有回答,但他突然起身走回书桌,拿了一卷奏折过来。
枝兰与见归逝涯起身,还以为他要发火了。结果他只是默默移开那杯茶,将奏折丢在茶几上,又坐下来。
枝兰与“这是……?”
枝兰与将奏折展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枝兰与“后天赐宴!主神怎么不批同意呢!像叶枫歧这样的就该早点离开她!”
枝兰与“要不是他当初缠着未雨潭不放,或许主神早和她结为连理了!他还害得她过得那么差!”
枝兰与“要是我,我直接把他踢进狱牢,他这个卑鄙小人!”
#归逝涯“闭嘴!”
枝兰与“哼。”
枝兰与一股怨气憋得慌,别过头趴在茶几上默不作声。
#归逝涯“你考虑过雨潭的感受吗?”
枝兰与凄怨地看着他,像个没做错事却被责罚的孩子。
枝兰与“感受……主神大人!您事事忍让就算了,现在他来抢人了!还要让吗!”
枝兰与“是不是等孩子出来了,您还要代养啊!”
归逝涯咬紧牙关,忍着心上的痛,良久,只说了几个字。
#归逝涯“事已至今,别无所求。”
枝兰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归逝涯突然浑身颤抖,脸色煞白,一下子俯身撑在茶几上,因为低着头,枝兰与看不到他痛得面部扭曲的脸。
归逝涯“回去!我——我要休息了……”
枝兰与没反应。
归逝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茶几上那卷奏折往他身上摔去。
归逝涯“出去!!”
枝兰与哀伤而怨愤地应了一句。
枝兰与“……好!”
“砰。”摔门声落下,震得令人难受。
归逝涯“咳,咳咳……”
归逝涯再压制不住,一口暗红的血从嘴边涌出,沾染到衣服上,滴落在茶几上。
他用巾帕抹净唇边的血迹,将那杯已经温凉的茶一饮而尽。
香而不郁,幽而不散,不过是浮山玉茶的浅层特色,它真正的用途还是解病。自从病疾加重,他便口不离茶,以抑制病情。
年少时,归逝涯被其父君重伤,五脏六腑皆受损,已危在旦夕。未雨潭冒险从狐灵的药圃偷来尘回草救命,但此草还需一人的灵力作引。未雨潭灵力不足,枝兰与义无反顾,将自己所有的灵力都耗了进去,从此成了废仙,再不能动用法术。
然这一切,不过延缓了他的死期,苟延残喘。
近几年发病越来越频繁,或许,死期不远了。
归逝涯“将死之人,还求什么。”
归逝涯惨笑一声,又沏了一杯茶。
水没有了一开始的热度,泡出来的茶,也没了之前的幽香,入口淡然无味。
归逝涯一直瞒着病情,没告诉枝兰与。今天险些被发现,恐怕他终有一天会知道的,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