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呢？”
“您不是说她死了吗？”云惜轻笑，笑意却怎么也融入不到眼里。
她姿态倨傲，神情冷漠，对面前的长者没有丝毫该有的尊重。
“云惜！摆正你的态度！我是你外公！！”慕毅沉声喝道，脸上已现愠怒之色。
她不屑冷嗤，“我不需要一个会咒我妈妈的外公！！”
“你也咒我了！！！”慕毅勃然怒喝。
“那是你逼我的！！！”云惜毫不示弱地用同样的分贝回吼。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慕毅狠狠咬了咬牙，隐忍着胸腔腾腾翻滚的怒焰，尽量放缓语气冷冷说道：“云惜，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外公！”
这丫头，脾气怎么跟他这么像？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
“你、不、配！”云惜噙着冷笑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
啪！
慕毅拍桌而起。
“你说什么！！！”怒不可遏。
云惜无畏无惧，极尽蔑然地瞥了慕毅一眼，“你不配！”
“你——”慕毅气得喘粗气，大脑涨涨的，感觉要爆血管了，“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教养呢？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教养？我没教养吗？如果您觉得我没有的话，那么我想我一定也是遗传您的！”云惜微微勾着唇角，笑得优雅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让你`妈妈来见我！！”慕毅气得已经不想再说废话。
说起妈妈，云惜眸色一凌，心中怨愤如枯木逢春疯狂滋长。
“当年你把她逐出家门的时候，不就已经打定主意永生不见了吗？”云惜冷冷道，恨意蔓延。
“是她不知廉耻做错了事，我把她逐出家门是她活该！！”慕毅亦是怒火高涨。
事情即便已经过去二十几年，可每当想起当初父女断绝关系的画面，慕毅依旧觉得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她活该？”云惜眼底风云密布，情绪瞬间失控，盛怒中完全凭着本能嘶吼，“慕毅！分明是你偏心！！！”
她的妈妈不是活该！
谁敢说妈妈的坏话，就是与她为敌！！
不管是谁！！！
被外孙女连名带姓地怒吼指责，慕毅气得发抖，“你你——”
呯地一声。
门被狠狠推开，慕承安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
“云惜！！”慕承安怒喝，“你这样忤逆你外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天若有眼，要劈也会先劈了你们！”
“怎么跟我说话呢？你懂不懂老少尊卑？我可是你舅舅！！”
“呵呵！舅舅？你凭什么？”云惜冷笑，挺直背脊扬着下巴冷睨着慕承安，极尽鄙夷。
鹿晗被这一屋子的火药味惊得目瞪口呆。
好吧，看到不止他一个人被云惜气得七窍生烟，他心里平衡多了。
这样的场面他插不上嘴，只能守在云惜的身侧默默保护着她，担心慕承安气急了会动手教训她这个不孝的大外甥女。
“外公？”云惜看看脸色肃冷的慕毅，又转眸看看脸色亦是很难看的慕承安，“舅舅？”
她冷笑连连，极尽讥讽。
“我云惜活了二十五年，喝过你们慕家一口水、吃过你们慕家一餐饭、睡过你们慕家一天牀吗？我嗷嗷待哺时你们慕家的人抱过我一下吗？我上学后你们慕家的人有接送过我一次吗？我生病的时候你们慕家的人有为我担心得睡不着觉过吗？更甚至！！！一周之前，你们慕家的人知道这世上还有我云惜这个人的存在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好吗！！！”最后一句，她是吼出来的。
慕毅沉默不语。
慕承安浓眉紧拧。
云惜惨淡一笑，满是苦涩悲凉，紧紧盯着慕毅和慕承安，“你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无所谓，可你们怎么能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而你还有一个姐姐呢？你们一家人幸福美满、风光得意，却将她遗忘得那么彻底！你们说！你们凭什么让我叫你外公、叫你舅舅？凭什么？！！”
“你`妈被撵出家门是她咎由自取！”慕毅怒喝。
“明明是你偏心！”
“是她自己不知检点——”
“你的二女儿知检点？她若知检点慕恬就不会是私`生`女！！”云惜口不择言地反击。
慕承安气势汹汹地朝云惜逼近一步，厉声怒斥，“云惜！你太过分了！”
鹿晗见状连忙也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保护着自己老婆。
云惜根本不理慕承安，只是冷冷看着慕毅，尖锐质问：“你说你不偏心，那你为什么不把你二女儿撵出家门？为什么？！！”
“你二姨的情况跟你`妈妈不一样！”慕毅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
“对！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云惜冷冷地笑，“人走茶凉，外婆去世你再娶，你的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孩子当然跟我妈妈是不一样的，你不用强调，我懂！”
“你懂什么懂？！云惜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简直与泼妇无异！”慕承安真想把这尖牙利齿的外甥女捆起来狠狠揍一顿。
凶巴巴的跟悍妇似的，一点都不可爱！
像娃娃多好，乖巧懂事，纯真善良，可招人疼了！
泼妇吗？
云惜不想在乎，可该死的，她的心，一不留神又被亲情砍了一刀。
看看慕承安，再看看慕毅，她笑了，笑得极尽悲凉。
她唇角的笑，幽凉酸涩，控制不住地有了哽声，“我妈妈当年也是这样被你们所有人围攻的吧，她恐慌无助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骂她甚至打她的吧，她身无分文无依无靠，你们却狠心把她撵出家门，你们把她往绝路上逼，你们是人吗！！！”
她的声音由慢到快，由低到高，最后她眼含愤恨，双手攥紧成拳对两位所谓的长辈怒声嘶吼。
慕毅和慕承安的脸色黑到无以复加。
他们怎么就不是人了？他们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被一个晚辈这样责骂，任谁都得火冒三丈。
慕承安眸色当即一沉。
可他还没来得及有何动作，就见云惜噙着冷笑看着他。
“怎么？想打我吗？”云惜睥睨着慕承安，双眼微微一眯，寒光四起，“你没资格！！”
慕承安气得心律不整，歪头去看鹿晗。
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你怎么就娶了个这么欠抽的女人做老婆？嫌命太长？！
鹿晗淡淡瞥了慕承安一眼，回：这个欠抽的女人可是你的亲外甥女！还有，我老婆轮不到你来嫌弃！
慕承安嘴角抽`搐，对这两口子已经彻底无语。
气氛僵到不能再僵，紧绷压抑得快要让人喘不过气。
鹿晗硬着头皮去拽了拽云惜的袖子，试图劝说，“惜惜……”
“滚！！”云惜转头就冲他吼道，声色俱厉。
鹿晗，“……”
慕承安低头闷笑，很不道德地幸灾乐祸。
鹿晗一脸菜色，被云惜吼得颜面尽失，也不高兴了。
云惜就看着三个男人都用一种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心生悲凉……
惨淡一笑，她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得！我滚！！”
转身就走，步子又大又急。
“云惜！”
鹿晗见状，连招呼都来不及跟慕毅和慕承安打一个，就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烈？！”慕承安皱眉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夫妻俩，无奈又嫌弃地说道。
慕毅重重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寿宴那天，第一眼看到云惜，他心里就抽了一下。
云惜的五官，跟大女儿慕晴十分相似，只是神韵不同。
慕晴面相柔和，而云惜自信飞扬。
还有云惜穿的那条裙子，是慕晴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从国外买回来的，慕晴特别喜欢，所以他对那条裙子记忆尤为深刻。
让慕承安一查，结果显示云惜果然是慕晴的女儿，是他的外孙女！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就二十几年了啊……
“我记得大姐性格很温和的啊，这丫头真是大姐的女儿？性子跟大姐完全是南辕北辙啊！爸你说，她这么火爆的性子到底是遗传谁啊？！”慕承安絮絮叨叨地说，困惑极了。
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听到老父亲吭一声，慕承安回过头去，“爸？”
慕毅沉着脸，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是一言不发。
看到老父亲严厉的脸，慕承安茅塞顿开，忍不住笑起来，“得！遗传你！”
慕毅抬头，狠狠瞪了慕承安一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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