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以为安陵容昨夜会侍寝,一大早就满腹思量,打算在请安时借此挑拨安陵容和茉雅奇。待翻阅过彤册,皇后得知皇上当夜是宿在承乾宫主殿。
又是庄妃侍寝。
剪秋担心的看着皇后从淡定宁静变成面色凝固,道:“娘娘?”
“本宫无事。”
皇后这么说着,默默的放下彤册,走到紫檀雕宝珠纹书案上铺陈宣纸,提笔写下‘伺机而动’四个大字。
四个大字端正而气势磅礴,宛如锋利的刀刃。
第三日晚上,皇上才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安陵容从沈眉庄的存菊堂拜访回来,见明德堂里添置了两盆珍贵的玉台金盏,问道:“花房今天怎么送来了玉台金盏?是娘娘赐的吗?”
玉台金盏是花房培育出来的上品水仙,有青翠欲滴的叶片,亭亭玉立的花梗,春雪般晶莹的花瓣润白似玉,状如圆盘,心呈金黄,吐蕊绽放间散发阵阵芳馨,沁人心脾。
非得是得宠的嫔妃,花房才会上赶着送来。
水晶喜气洋洋的笑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敬事房传来旨意,皇上点了小主今夜侍寝呢!”
“啊?”安陵容拿起茶盏的手轻轻颤抖,“这么快?” 得到皇上会翻她的牌子消息,安陵容有紧张有忐忑,心里更多的是对茉雅奇的感激。
安陵容不傻。
皇上之前都是宿在正殿,就算见过她多次,眼里全然当没她这个人。在庄妃娘娘给了她那本羞于启齿的画册之后,皇上很快让她侍寝。这其中联系可想而知。
安陵容想着要争一口气,坐在床头翻看那本羞于启齿的画册,憋着羞仔细观察里面令人羞涩的动作纠缠,从脸到脖子一直红成了熟透的虾子,紧张到不行。
琥珀发现了陵容的过度紧张,便求见了茉雅奇。
茉雅奇听过后,只笑想:真是个没开苞的雏鸟儿呀!
趁着还有时间,茉雅奇让咏乐把陵容召到主殿。
安陵容一脸忐忑不安的上前。
茉雅奇笑着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别紧张,好好把握啊!你也不想比那余莺儿差吧?”
安陵容含泪点点头,呜咽说:“谢谢娘娘,臣妾知道了。”
晚上,凤鸾春恩车接走了安陵容,在养心殿的围房沐浴更衣,被裹上粉红百子锦被,侍寝太监将她抬进皇上的明黄帷帐中。
当晚,安陵容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也没有太过于失态。皇上在宫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过,后宫争奇斗艳。
安陵容出身低微,不是绝美的长相,却另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气质。皇上吃腻了大鱼大肉,偶尔一次清粥小菜倒是新鲜。
嫔妃侍寝后不得在皇上的养心殿过夜。皇上宠幸够了安陵容,敬事房的太监按着规矩将她抬走,送回了承乾宫。
安陵容初夜劳累,回到自己的明德堂喝下一碗以合欢枣仁为主的安眠汤就睡了。
次日清早在景仁宫,安陵容侍寝后按规矩给皇后行大礼请安,皇后含着和熙的笑意受了礼。
安陵容是茉雅奇的宫里人,有茉雅奇在,明面上没人抢着为难安陵容。
请安后出了景仁宫,华妃就忍不住讽刺道:“庄妃可真是厚待宫里人呐,自己吃肉还不忘分点残羹给别人。”
茉雅奇微微一笑,转过话头:“安妹妹侍寝是皇上的意思,华妃是对皇上不满吗?”
华妃冷哼一声,“本宫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听说庄妃姐姐极为厚待安答应,担心姐姐是不是眼神不好?。”
华妃身后的丽嫔也冷哼一声,“是啊。安答应一颗心可是向着沈贵人,庄妃娘娘别是在身边养了白眼狼。”
安陵容随在茉雅奇身畔,小心道:“臣妾与沈贵人入宫以来关系是极好,庄妃娘娘也对臣妾多有照顾。虽然臣妾没读过几本书,但忘恩负义和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臣妾绝不敢忤逆庄妃娘娘。”
“朝夕相处,安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有数。倒是丽嫔得小心……”茉雅奇满意的点点头,眼光轻轻扫过丽嫔身侧的是曹贵人。
丽嫔跟着看向曹贵人,见和自己一宫的曹贵人正在一旁默默看戏,气道:“曹贵人,你看什么热闹,也不知道说两句。”
曹贵人讪讪的笑道:“对不住丽姐姐,臣妾出来不久心里就止不住的挂念温宜,一时没注意。。”
一个两个都是不中用的。
华妃喝道:“行了,都别说了。庄妃姐姐,本宫乏了,先回翊坤宫了。”
茉雅奇闲闲道:“妹妹慢走,本宫也回宫了。”
之后皇上好像发觉了安陵容的好处,很喜欢安陵容身上的温柔恭顺,五日十日必会召她一次。加上来承乾宫与茉雅奇说话时,日常也与安陵容多有见面。所以,安陵容初次侍寝半月后,皇上封了她常在,并多有赏赐衣缎首饰。
安常在新鲜出炉后,风光一时的余答应开始显露颓势。
内务府最是见风使舵,见余答应有些失势,不仅开始惫慢余答应,华妃也落井下石,派人把余答应住处里超出答应份例的陈设布置收了去。
余答应急了,一番梳洗打扮后急急去了翊坤宫。
华妃正和丽嫔曹贵人一块说话,听华妃的宫女通报说:“娘娘,两位小主,余答应求见。”
“啧,”华妃拿着哥哥年羹尧新送来的一把玉轮,慢慢地摩挲着脸颊,随意道:“曹贵人,你说,本宫要见她吗?”
曹贵人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藕荷色芙蓉帕子,“娘娘为何不见呢?余答应用好了,也是一招好棋呀。”
华妃冷笑着对通报的宫女说道:“听见了吗?放余答应进来吧。”
余答应一身浅蓝的艳丽氅衣和霞紫散花缎兔毛短袄,直直在华妃面前跪下。
余答应满头绢花珠钗颤颤抖动,鬟上的珊瑚红流苏和她本人慌里慌张的乱动。她一腔能把昆曲唱的柔婉动人因为惊慌失措有些尖利。
“娘娘、华妃娘娘,内务府那帮狗奴才仗势欺人,居然青天白日的就搬了臣妾房里的东西去。求娘娘做主啊!”
丽嫔直咧咧的嘲笑道:“哪个宫里没点超出位分的东西,那都是内务府看人孝敬上来的。你不得宠了,内务府怎么还巴结你?真是眼皮浅的东西!”
一听到自己失宠,余答应顿时涕泪横流,“娘娘,娘娘,臣妾不想失宠,求娘娘帮帮臣妾。臣妾为娘娘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对于华妃来说,分皇上的宠爱,不管是谁,她都讨厌。
华妃闲闲的说着风凉话:“你不是会唱昆曲么?那就去皇上跟前唱,什么时候把皇上的心唱软了,你不就有好日子了吗?”
曹贵人袖手旁观,附和道:“华妃娘娘说的是。皇上忙于朝政,听余妹妹唱的昆曲最能舒心了。余妹妹擅长什么曲子尽管去唱,一定能重获圣心的。”
余答应犹豫,“这样子能行吗?”
华妃懒懒道:“做了行不行两说,不做就肯定不行。安常在一个小地方出来的都侍寝了,余妹妹你就这点本事?要是还想常来翊坤宫,可不能输给承乾宫那个小的。”
余答应知道后宫要是没有依靠,怎么被作践死的都不知道。眼看着华妃要有弃她的意思,余答应半分犹豫也没有了,咬了咬牙道:“那臣妾今晚就去求见皇上!”
华妃满意的一笑,“好好的拿出全部本事来!有本宫在,你将安常在的势头压下去,有本宫在,安常在就是仗着庄妃也不敢造次。”
有了华妃口头支持,余答应视安陵容为大敌,卯足了劲要和安陵容争宠。
当晚,余答应求见皇上。皇上忙于政务,叫苏培盛打发她。苏培盛搬出最常用的借口——皇上处理朝政不见嫔妃,让小厦子去告诉余答应。
余答应不信,跪在养心殿唱了半宿,皇上又见了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