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刚到渝州城门前，天色就变了，刚才的晴光潋滟一下子就暗淡起来。

“可能要下雨了，北边的乌云都要飘过来了，白竹村那里说不定已经开始下雨了。”阿元看了看天边说道。

“驾牛进去不方便，把牛车拴在城门口的树边吧，我们走路进去。”玉衡下车接过阿元怀里的溪照，扶着阿元下来了。

阿元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裙子，略施了点脂粉，比平常更要明艳三分。

玉衡和阿元并排走着，溪照在中间拉着二人的手，颇有一家三口的意思。

俗话说啊颜值即正义，当三个颜值高的人走在一起时难免被过路的人行注目礼。其中还有阿婆一边看一边嘀咕，这一家三口长的真俊。可惜阿婆耳背，耳背的人说话声都有点大，阿元听见了耳朵边略略泛起红晕。

集市上的摊子摆的密集，溪照又贪吃，这才走了几步嘴里的春饼还没吃完，手里又抓着糖葫芦怀里还抱了一盒青团。

玉衡和阿元一直在找卖伞的摊子，眼看着这黑云快压城了待会儿不要被淋成落汤鸡才好。

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白衣小生盘坐于地，面前摆了一块儿黑布，黑布上放着各色油纸伞。纸伞上的图案绘的极雅致。阿元挑了把青色的纸伞，上面绘着水面上的涟漪，这涟漪仿佛真的在动。配着雨天打这伞，就像古画一样别致。

阿元看的很是欢喜，可是玉衡瞧着那白衣少年却不语。纸伞上的画栩栩如生，不只是画技高超，而是上面有幻术波动。幻术无碍并不伤人，面前的少年怎么看都是普通人。这画，到底是谁画的。

玉衡随手挑了把伞，细细看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伞面是小公子亲手所绘吗？”

少年越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白净，让人看着舒服。他拱手回道：“是小生亲手所画。”

玉衡看着那少年不语，放下了手中的伞。想了想，带着阿元和溪照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这天就下起了密密的小雨，好在伞足够大，能遮住三人。

少年是个普通人，那伞也没什么害人之处，索性就不管了。

三人选了间茶楼进去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喝茶时就看见刚才卖伞的少年也进来了。

店里的小二和他打了个招呼：“今天正好下雨，伞卖的比平常更容易了吧。”

那少年点头选了个位置坐下，看见窗户边玉衡这一桌对他们笑了笑。

过了会儿小二给他递菜单时与他耳语了几句，别人听不见，可是瞒不了玉衡和溪照的耳朵。

那小二问他，上次让他画的那个伞面怎么样了，月圆夜是不是真的有奇效。

玉衡笑了笑，心中了然。幻术本就依靠能量，他卖的那些伞面只是施了轻微的幻术，如果加重一点等到月圆时能量充分，估计就能脱离纸面，真正的“活”过来，都是些小把戏。

“那不是今天卖伞的少年吗？”阿元吹着茶叶问。

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她问道：“正常家里这么大的孩子都是读书考功名，实在读不起的也是去种地，买的起纸墨笔砚的家里怎么会让他画伞卖伞？”

说到这里，店家上了盘龙井虾仁，玉衡夹了只晶莹剔透的放进了阿元碗里：“许是家中亲长过世，为维持生计罢了。”

今天溪照安静的厉害，玉衡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便问了句溪照：“你觉得呢？”

“啊？”溪照刚才走神，没听清楚他们俩在说什么。

“就是那边那个少年啊，你今天不是也盯着他看了好久吗？”玉衡挑了挑眉。

溪照摆了摆手：“我哪有？”

“好了别打趣了，快吃吧，吃完买几件衣裳还有干粮，你们俩路上要用。”阿元打断了他们两个。

饭罢，雨也停了，雨滴顺着房檐落在青石板上，叮咚叮咚的颇有音律之美。

玉衡身上的白衣是阿元用家里剩下的白麻布给裁的，也亏了玉衡这张脸才能撑起它，总是让他俩穿这么寒酸的衣裳阿元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

自掏腰包给他俩买了几件正常的衣服，可是两个人都不愿意换下，非说她做的穿着舒服。

采买完了干粮，顺道在南府听了场戏，锣鼓喧天，戏腔婉婉。三人回去时天都已经黑了。

依旧是玉衡驾车，阿元和溪照坐在车后。

天上群星璀璨，能看见一道天河，明月清风人自醉。

这是玉衡长久生命里最自在舒意的一天，往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