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铸 5（1）

第六章重铸 5（1）

魏无羡远远看了看迷雾后的斜阳道：

魏无羡“已近酉时，大家做好准备后便回不净世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午时，阴戾之气最弱之时我们封棺。”

众人无异议各自忙开，蓝启仁进入祭刀堂着手布阵，魏无羡在躁动的棺椁上密密麻麻布了几十道咒符。祭刀堂这边布置妥当，为保险起见，大家决定将棺椁暂先带回不净世，以免入夜突生变故措手不及，虽然麻烦却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好在人手众多也不算什么难事。

一入不净世，方才在他们面前那个喏懦的三不知聂二公子便展现出了精明干练的一面，倒不是说他装弱逞强，对于除祟镇邪，这聂宗的修为主确是捉襟见肘，但说到驭制御人之法聂怀桑可谓是当仁不让了。

不消一刻钟，便将事宜安排妥帖，井井有条，门下佣仆按令攒动，一眼便知平素分工明细管御有方。

本以为这些年来赤峰尊爆逝，新宗主羸弱无能，定是一派门可罗雀的凄惨景象，实际上这十几年聂氏确实呈现的是一番山河日下的境况，坊间甚至有传言聂家也就到这一代了，没个出头之日喽。

隐忍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大仇得报，金光瑶倒台这才几日，这不净世哪里还有什么萧条景象，简直用门庭若市来形容都不为过，进进出出的门生客卿络绎不绝，可以看得出他们对聂宗主无不是恭尊有加，竟和传言大相径庭。

魏无羡勾勾嘴角戏谑道：

魏无羡“聂宗主深藏不露啊，这不净世怕是得扩建了。”

没想这聂怀桑却是面露苦色：

聂怀桑“魏兄啊，你就别讥嘲小弟了，我不能真的让聂氏几百年的家业葬送在我手上啊，修真问道我自知不是那块料，只好另谋他法以求出路。”

魏无羡笑笑拍拍聂怀桑肩膀道：

魏无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大半个时辰之后，佣仆已经准备好饭食，枕戈待旦之即，众人也不多赘言，用过飧食便早早各自回房去了。

安顿值守的各家门生好生监看棺椁，魏无羡便拎着一壶酒走进后院，墨色夜空中嵌着的星光闪闪发亮，就像……就像蓝湛的眼睛，浅，亮。就是这一点点光，把他心底犹如夜幕般的黑暗慢慢遣散，散出一圈一圈的晕，火苗一般的温暖裹挟着他，恍惚间一丝檀香顺着鼻息深入心肺，魏无羡忍不住仰起头长长的吸了口气，就这么张开双臂边吸气边转了个圈。

一转过身，便看到对面屋檐上雍容端坐了他的神明，满天星幕在这人身后汇聚成点点光斑，生生将他衬托成了云霄紫薇，一丝清冷的月光抚上面庞，在冷峻的边缘勾出一道浅浅的蓝光，不可方物，却又不近人情。

魏无羡一时痴了，就这么大字一样的呆立在院子里，眼巴巴望着房上的人，直到蓝忘机脸上悲黯的神色刺进他的眼底，足下一点，掠到蓝忘机身旁，曲起一条腿也坐了下来。

往屋顶这么一坐，往事就不由分说的开始在脑海里闪现，当年，蓝湛就是在这里不告而别，过隙经年，恍如隔世，物是，人也是，却终究再非当时。

魏无羡能感觉到，蓝忘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但是他却不知为什么不敢与之对视，总是堪堪避开。大约是因为自己前途未卜，虽然蓝湛是唯一的光亮，但他终是要堕入无边黑暗的，他不忍心将这抹光明泯灭，毕竟，蓝湛的路还很长。

其实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明日封棺出现差池，他便舍了这全阴之体，护着蓝湛，护着江澄。

平静也就这一晚上了，思来想去，魏无羡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身边这个人，就算不是，也无憾了。魏无羡缓缓转过脸，对上蓝忘机的目光小心翼翼开口道：

魏无羡“蓝湛…你…”

哪知只看了一眼，却换蓝忘机避开了目光，星河一般的眸子瞬间暗淡到毫无光泽，过了好久才低低吐出两个字：

蓝忘机“不是……”

魏无羡的心跳停了，人也冻住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蓝忘机的声音有些哽咽：

蓝忘机“我未时出生，并非……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