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他果然背着书包来喊我上学，妈妈给我和鹿晗一人一个麻团。她对我很快交到朋友感到高兴，哪怕她眼下还留着一块淤青，那是昨天和爸爸打架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痕。

鹿晗说我爸妈很快就不会吵架了，可是这一点他说错了。

他们的争执仍在继续，但我再也没有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捂着耳朵等待他们的战争平息。因为只要他们开始吵，鹿晗就塞给我一颗糖，然后牵着我的手去别的地方。

日子在花谢花开中，缓缓流逝。二年级的时候。鹿晗就拎着书包跑到我们教室，要求和我同班。

他学习很好，老师很喜欢他，竟然真的让他转到我的班级。

一开始我的同桌是个叫付思宁的女孩子，后来再调换位置，我和鹿晗坐在了一起，就成了同桌。

我齐耳的短发开始留长，到了五年级的时候，已经可以扎成长长的马尾辫。鹿晗找到了新的乐趣，放学的时候他喜欢走在我后面，边走边扯着我的马尾辫。

我回头要揍他，他就笑着走开，这么一路追追打打的，我们从五年级升到了六年级。

爸妈吵了几十年，像是终于厌烦了，在我升学考试结束那天，妈妈对我几度欲言又止。

晚上九点多，她推开我卧室的门，拧亮了卧室的灯，坐在我床边对我说：“小涵，假如爸爸和妈妈离婚，你愿意跟谁走？”

她问完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妈妈要离婚了吗？”很奇怪，大概是因为从记事起他们就总是在喋喋不休地吵，以至于我都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要离婚这件事。一旦离婚，妈妈和爸爸就会变成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这么一想，人和人的关系真是脆弱。

“只是问问而已，小涵，不要多想。”她对我说了这句话，神色恍惚的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妈妈出去买菜，我站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面前，我问他：“爸爸，你要和妈妈离婚了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在他下一秒就将报纸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这时候，妈妈正好买完菜回来。他冲上去就拍掉妈妈手上的购物袋，声音歇斯底里，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样。

战争在一瞬间爆发了，我来不及跑出家门，在他们不甘于只是争吵，开始互相朝对方砸东西的时候，我飞快地蹲到桌子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没有暑假作业的六年级的暑假，在悠长的蝉鸣声中来到了。

发现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是在暑假开始的第三个星期。

那天鹿晗翘掉了奥数班的课， 翻过花墙进入我家，他说他和别人约好了要去打球，让我去给他加油。

从小路拐到大路，夏日的阳光将柏油地面晒得滚烫滚烫的，跑过街头一咖啡店的时候，我的视线无意间扫了过去，跟着我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这一步。

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妈妈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脸上化了妆，一头长发卷成波浪卷披在脑后，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她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把头发卷起来，就像是家庭主妇那样子，这样一看，家里的妈妈却变成了其他男人眼里女神。我本不应该认出那个精致又美丽的女人，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可能是母女连心的原因吧，

“小涵？”鹿晗见我一动不动，顺着我眼中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语气似乎有些困惑，“那个人.......”

“我们走吧。”我一下子会过神来，反手抓住了鹿晗的手，将他从咖啡店门口拉走。

鹿晗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跟着我向前走。

我心里有些生气，更多的是难堪。

“我是谁也不会说的。”终于，沉默了很久的鹿晗对我说道，“我保证。”

他也看到了吧，妈妈对面坐着一个穿蓝色衬衫，戴金丝细框的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握着妈妈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们之间流动的那种气氛，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妈妈问我那个问题的原因了吗？

因为有了其他的选择，所以终于想要逃离那个像地狱般的家了吗?

"或许刚刚是看错了而已，那个人只是长得像阿姨。"鹿晗试图安慰我，可是他的语气，明明也是底气不足的。

“嗯，一定只是看错了！”我深呼吸了一口，对他笑着说道。

我和他都知道，我们并没有看错，只是假装看错，就还可以对着对方微笑。那天球赛，鹿晗打的乱七八糟，我坐在场外总是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