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走进屋子,严七月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她有些纳闷过去问道:“陆指挥使让我们去陆家,七月你怎么还不准备啊?”
“不去了,今生缘已断,再踏进陆府又是引得心伤”严七月说着正好写到结尾停下了笔,把信装进信封中,然后缓缓将袖子掀开,手腕处正是陆绎送她用箜篌做的手链,脑中回忆起那日阆苑的表白仿佛二人的相爱就在昨日,经历的事情也历历在目。
她眉间轻皱看着手链忽然间眼圈红了,顿了顿下定决心将手链摘下连同信一起塞进信封 ,随后再信上提笔:休夫书。
“算算日子,严家应该知道我被陆家赶出来了,或许马上就要来到这接我了。”
袁今夏想了想点点头道:“瞻星观倒塌,白鹿仙去,这些日子应该处理完了。”
“我想陆廷找咱们去也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所以你去便好,拿着这封信交给陆绎”严七月把信递到袁今夏手中。
袁今夏看了看上面的三个大字,不忍的看着严七月,动了动嘴角到嘴边的话却没说出口。
“小七月!”
门外传来声音,那声音很是熟悉,便是严世藩。
“我走了”严七月站起身来,看着袁今夏笑了笑,袁今夏竟然觉得她的笑心酸极致。
费劲心力逃了出来,现在又被自己所爱的人亲手送了出去,真是可笑。
严七月看到门口的严世藩还是像小孩般跑进他怀中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哥哥。”
“这姓陆的欺负你,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严世藩安慰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袁今夏在屋子门口,不禁想到,如果严世藩不是坏人就是严七月的亲哥哥,也许这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严七月走了不足一个时辰,岑福就来到袁家带她去陆府,路上岑福也觉得奇怪。
“袁捕快,我们家夫人呢?”
“严世藩带她走了”袁今夏叹了口气道。
岑福见袁今夏神情也没多问。
片刻后,到了陆府。
岑福作揖道:“指挥使,袁捕快来了,就是夫人...”
陆廷眉间忽地鼓起一条线,愁容一下就看了出来,“夫人怎么了?”
“严大人将夫人带回严家了”岑福解释道。
陆廷有一丝的失望和愧疚,顿了顿道:“好,你们先下去吧。”
袁今夏秉着呼吸看着周围的人离开,陆廷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她仔细打量道:“你的眉眼倒是很像你的祖父,你来的正好,我刚泡的茶也刚刚好,就是美中不足,九儿不在。”
陆廷说着走回桌子后面坐下,继续说道:“来坐吧。”
袁今夏盯着陆廷迟迟不动,陆廷只好道:“你不必紧张。”
“我不紧张”袁今夏面无表情,气势十足大步走过去坐到陆廷对面。
陆廷把茶倒进袁今夏面前的杯中,袁今夏却不觉得这平易近人,反而有种压迫感。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我娘和我姨,求你放过她们”袁今夏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
陆廷依旧倒茶,时不时看一眼袁今夏道:“你怕是想多了,袁清之前是岳家看管九儿的丫鬟,也算是对岳家算得上恩,而林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我可不会对她们下手。”
“那你今日原本叫我和七月来是做什么?”袁今夏询问道。
“只是想跟你说说话”陆廷解释道。
袁今夏冷淡回应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看来你不光是和你的祖父很像,你这倔强的脾气大概也很像吧”陆廷闻言不恼,反而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当然九儿必定也是恨我的,因为你们都认为是我害了你们全家,所以我猜这是九儿不愿意来的理由,可是你们要知道你祖父和九儿父亲,他俩的脾气当真是一摸一样,当年我不是没劝过九儿的父亲,让九儿的父亲去劝你的祖父,他们两个均是不听,即便没有我,他们也难逃一劫啊!”
“你胡说!我祖父和七月的父亲,为官清廉为官正直,是你无情到极点勾结严嵩陷害他们”袁今夏稚气反驳道。
“哼”陆廷冷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水道:“他们两个为官清廉为官正直都不假,可是做过了头,我也保不住他们。”
“你害了他们就是害了他们,还给自己找借口,这种行为就是不耻!”袁今夏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言语却显得重些。
陆廷忽然间咳嗽,拿着手帕捂着嘴轻声咳嗽,“我说的是事实,我也不需要找借口,当年你祖父手中有本弹劾我的折子,九儿父亲知道这件事便告知与我,可能是我当年年少,总觉得九儿父亲来告知我都不帮我挡下这个折子,心生嫉妒吧,所以我只能哭求你祖父,你祖父在万般拒绝下才同意,不过,我也算遭了报应,绎儿的母亲也被人杀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像是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让我喘不过气,这回说出来,我反而轻松。”
“可终究你还是将他们害了”袁今夏依旧冷言冷语道。
“是啊,可现在后悔也晚了”陆廷拿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放在袁今夏面前继续说道:“你们姐妹对我的怨恨实属正常,我绝不还手,但我只求,你可以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九儿,也了解了我的心愿。”
袁今夏看着桌子上的匕首,眼中虽有仇恨但却异常冷静,她紧紧的握着衣服,看向陆廷道:“我是六扇门捕快,我知律法严明,岂会私下用刑,你若真有悔意那就请你启奏皇上,替我祖父和七月的父亲沉冤昭雪,还他们清白,这样,七月也能从严家回来。”
“到底是夏然的后代”陆廷十分敬佩袁今夏的一言一行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昭雪书道:“这个就是替你祖父和九儿父亲昭雪的卷宗,原本是想交给九儿,可现在来看给谁都是一样的,你且收好。”
袁今夏激动的拿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确实昭雪书,写清了当年的事情。
“不过,姑娘我且提醒你,当今皇上十分自负,他觉得任何人都骗不了他,更不可能认错,他在位一天就绝无为夏家河岳家昭雪的可能,你要等到新帝登基的那天,再提此事,否则引火烧身,但这段时间受苦的依旧是九儿,她必须在严家伪装下去,那这一切就得靠你了”陆廷说着眼角有泪。
袁今夏露出坚韧般的神情,举着昭雪书道:“这个我收下了,不过,这是你欠我们的,不用我谢你吧。”
“你自便”陆廷说道。
外面的岑福拦都没拦住沈夜,“沈大人,你不能进去啊!”
“义父,你把她叫来做什么?”沈夜还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陆廷看着沈夜并没有回复。
袁今夏站起身来道:“陆大人可在?”
说巧不巧,陆绎正巧进门,袁今夏果断转身朝着陆绎走了过去,把怀中的信交到陆绎手中。
“这是七月留给你的。”
陆绎看着上面的休夫书三个字,眸见凄凉,神情悲怆,内心绞痛到极致,最终来的还是来了,然后袁今夏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沈夜盯着袁今夏那流离失心得背影,内心着实不是滋味。
陆绎双手颤抖缓缓地将信打开,里面的手链亮眼而出,还记得在丹青阁,他对严七月说过这辈子不许摘下手链,可那句话全因这件事而消散,手链归还,情断...
信上写的简短:凡为夫妻之因,皇上赐婚,前生三世喜结良缘,至不料,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二人不同,信任之心,伤痛妻心,更反夫妻之道,今严氏七月就此休夫,此后与陆绎分隔两路,续妻望嫁,余生并无瓜葛!
信上,低落滚烫的泪水,陆绎紧紧地握着信纸几近皱褶,陆廷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是心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夜儿还能每晚去袁姑娘家看看,而你呢,怕是连那严家的门都进不去了。”
沈夜震惊,“义父,您怎么知道我...”
“你们两个所作的事情怎么能逃过我的眼睛”陆廷叹息了口气说道。
两个孩子皆是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