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告状啊

“我们就不拍了，春节的时候已经来过，还拍了合照，我拍照不好看 ，今天主要是带你们和妈妈来看看。”张果拍拍弟弟的肩膀，眼神柔和了些。

许青文抬眼看了看张果，嘴角微微一抿，“一会儿回龙泉驿，咱们去挑台冰箱，这天气热得人受不了，没冰箱可不行。”

“苏妈妈说，强哥家的家电可以送给你。”张果低头笑了笑，声音轻快。

“我才不要，买新的。”许青文毫不犹豫地摇头，似乎对用别人的东西极为抗拒。

张果愣了一下，没想到许青文也这么坚持。回到龙泉驿音乐广场后，许青文直接带着他们走进苏宁易购，半小时不到，就选了一台双开门智能冰箱。师傅预约晚上六点半安装。回到家已经五点，许青文六点要上班，张果干脆煮了一碗抄手给他当晚饭。

“妈妈，弟弟，我先去上班了。”许青文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出门。

“果果，本来我想今天就回去，现在看了你们也就放心了，我明天上午再走。”张母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舍。

“多玩儿两天嘛，妈妈！”张果急忙挽留。

“不，青文要上班，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需要我。”张母摇头，态度坚决。

“那我给你买票吧。”张果试探性地提议。

“我自己去火车站买。”张母皱了皱眉。

“窗口买票不方便，东站那么大……”张果依旧试图说服她。

“姐姐，不用你买，我给妈妈买。”张伟插话，表情认真。

“那就让你弟弟买，你要真买，我就把钱退给你。”张母语气坚定，显然是不想让张果花钱。

“从这儿到东站远得很，买下午一点多的车次好些，还能早吃午饭。”张果看了看时间，建议道。

“我知道。”张伟点了点头，目光沉稳。

6月20号上午，张果带着弟弟和妈妈来到她上班的摩尔华盛商场。

“这儿是我上班的地方，一楼是服装区，二楼有超市、精品店、珠宝柜台和童装区，除了珠宝柜台的员工，其他人统一打卡上下班。”张果边走边介绍。

逛到二楼时，张母忽然问：“果果，你上班的位置在哪儿？”

“就在前面，童装区中间，往左边下几步台阶，正对面就是珠宝柜台。”张果指了指方向。

话音刚落，就听见陈楠玲一边挥手一边喊：“果果，你带阿姨逛超市吗？”

张母见陈楠玲热情，便对张果说：“你同事在叫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一旁的张梅似笑非笑地扫了张母一眼，却始终没开9口。

张果和张母走近珠宝柜台。陈楠玲迎上前，笑容真诚：“阿姨好！”

“张姐。”张果朝站在另一节柜台的张梅打了声招呼，张梅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却依旧没说话。

“那也是你们同事？”张母好奇地问。

“是领班。”张果和陈楠玲异口同声地说。

张母一向朴素惯了，素面朝天，皮肤暗黄，身材瘦小。尽管穿了件黑色修身连衣裙配黑色坡跟凉鞋，但衣服和鞋子都显得有些旧了。张果从张梅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类似李少芬那样的傲慢和轻视。

下午，张伟送张母去成都东站，张果上晚班，闲来无事时和张梅聊天。张果忍不住问道：“张姐，我妈妈看起来是不是太朴素了？”

“农村老太太不都这样，有什么呢？”张梅眼睛盯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答道。她的语气让张果心里很不舒服，仿佛妈妈给自己丢了脸似的。

其实张果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农村老太太，父亲能干，母亲只是思想传统，习惯了节俭。

“果果，你看，我昨天新做的美甲，花了58块钱，挺心疼的。”张梅继续说道，语气轻松。

“很漂亮，这能管多久啊，张姐？”张果勉强扯了扯嘴角。

“管不了多久，指甲会长啊，最多一个月，洗衣服也会磨损。”张梅摊了摊手。

“洗衣服不是用洗衣机吗？”张果疑惑地问。

“是用洗衣机，但我习惯热水泡发后再洗，不然洗不干净。”张梅解释道。

这时，两位和张果身高差不多的女孩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还招珠宝导购吗？”

张梅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还招一个，你们两个都要应聘吗？”

“不，这是我朋友，陪我壮胆的，哈哈。”微胖的女孩笑着解释，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还有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讨喜。

“你多大？结婚了吗？最好结过婚的，比较踏实。”张梅直截了当地问。

“二十一岁，已婚，我会努力学习经验的。”女孩儿的声音里带着期盼，显然很想得到这份工作。

就这样，新同事谭小宇来了。几天相处下来，张果发现她处世圆滑，颇有肖燕的影子，天生会讨上司欢心。

一周后，张梅对他们三人说道：“以后再有人来应聘，我不在的话，你们直接拒绝，就说招齐了。如果黄总问起来，就说一直招不到人。到时候我跟黄总说，我和你们一起上对班，一组两个人。”

“知道了，张姐。”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宇，你想跟谁一组？”张梅接着问。

“张姐，我刚来，听你安排吧。”谭小宇礼貌地回应。

“那你暂时跟陈楠玲一组，我和果果一组。”张梅安排妥当，语气不容置疑。

“没问题，张姐。”谭小宇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张果的弟弟越发积极找工作，许青文也乐此不疲地陪着弟弟四处奔波。然而看过好几个工厂，对方都要长工而不要临时工。一周下来，处处碰壁，爸妈担心弟弟在外面吃苦，怕工资不结算，于是不停打电话劝他回达州。最终，弟弟还是回去了，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正在郫县学习的张蕊联系张果：“果果，我想去你那儿玩儿。”

“好啊，我也正想你呢。”张果笑了起来。

“你住哪儿？”

“龙泉驿区柏林小区，我把定位发你。出了音乐广场地铁站，再乘305路公交到柏林小区站台，然后我出来接你。”

“好的，姐妹儿！拜！”张蕊挂了电话。

张果看向正沉迷游戏的许青文：“一会儿张蕊过来玩儿，我们吃什么？”

“小区门口餐馆吃午饭吧。”许青文头也不抬，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屏幕。

直到11点半，张蕊再次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到了柏林小区站台。许青文这才关掉电脑，和张果一起出门。张果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他玩游戏太过专注，完全不顾及自己。见到张蕊时，许青文笑着说：“蕊蕊，我们吃了午饭再去家里。”

“好啊，哥哥，我正好没吃早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张蕊天真地回答。

饭桌上，许青文点了三菜一汤：“蕊蕊，在哪儿念书？”

“郫县，哥哥，你觉得传播学好就业吗？”张蕊语气认真。

“这不好说，关键看爱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许青文的回答让她满意。

吃完饭，许青文结账后说：“你们坐会儿，我去超市买个西瓜。”回到家，他又提议：“蕊蕊，难得你们小姐妹见面，在这儿多玩两天吧，我把西瓜冻一会儿再吃。”

“不了，哥哥，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待会儿去玩。”张蕊摆了摆手。

“洛带古镇，果果陪你去吧，我晚上要上夜班，就不去了。”

“没事，哥哥，你下午好好休息吧。”

“我去切西瓜，吃了再出去玩。”许青文边说边往厨房走。

……

张果带着张蕊来到洛带古镇，这里是她第三次来，路线早已烂熟于心。路过拍艺术照的那条街，听到路边的小贩吆喝：“艺术照，一块钱一张，妹妹拍照吧。”张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报复性消费的冲动，停下脚步。

“蕊蕊，我们拍艺术照吧？”

“我不喜欢拍照，不过你想拍，我陪你。”张蕊低头玩起了手机。

张果开始化妆、换装、拍摄，这一套流程下来花了一个小时，选照片、打印、过胶又耗了一个小时。最后，张果花了150块钱买到20张照片。

结束时已经四点十五分，张蕊说想坐小船。于是两人租了艘双人座小船，60块钱一个小时。五点多，她们各自回家。张果把照片拿给许青文看，许青文笑出了声：“这下你心里舒服了吧。”

“我只是想在同一个地方拍张照片，其实他们拍得挺差的。你家里放着那两张照片，为什么一直不扔，还藏在衣柜里？”张果委屈的解释。

“照片不代表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我本来不想拍的，就是看到那两张照片才决定拍的。他们一开始说一块钱一张，化妆30块，结果收了150块，P图技术也不行。”

“好了，别生气了，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许青文宠溺地搂了搂张果，“你怎么不留张蕊多玩几天？你们小姐妹应该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待不住，说明天约了同学玩。”张果低声答道。

许青文对她关怀备至，这种细腻让张果越发沉浸其中。或许，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温柔才吸引了那么多女人。他半个月倒一次班，张果早晚班空闲时都会为他准备好饭菜。甚至在他下班后，她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让他做任何事。渐渐地，他的时间更多花在了游戏上。

从前，许青文对张果百般呵护，连洗脚水都帮忙打好；如今，角色似乎对调了，张果反倒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正是这份宠爱，让她偶尔感到心痛。每当他废寝忘食地玩游戏时，脑海中浮现出他在游戏中与其他女性暧昧互动的画面，张果的心就像被刀划过一样疼，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某个周末，张果心情格外好，早早起床去买菜做饭。中午，许青文戴着耳机专注地玩着游戏，没有听见张果叫他吃饭。她走进卧室，凑近他耳边，满心欢喜地说：“吃饭啦。”

许青文回头看向张果，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知道啦，你先吃，这局结束就来。”

饭桌上，他夹了块红烧鸡肉放进张果碗里：“辛苦啦，多吃点。”

“我工作轻松，你多吃点吧。”张果回应。

饭后，她刷碗，他则继续回卧室玩游戏。等她忙完走进卧室，他拿出两百块钱递给她：“果果，帮我存两百块钱。”

张果疑惑地问：“怎么存？你没给我卡呢。”

“不用卡，柜员机上可以无卡存款。亲爱的，去帮我存一下嘛。”

“存哪儿？干嘛用？”她追问。

“游戏账号。”他简单地解释。

“我不去。”她摇了摇头。

“好老婆，听话，快去吧。”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张果不情愿，但还是出门帮他存了钱。不过，她随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爸爸认为成年男性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游戏上：“果果，你告诉他妈妈，让你苏阿姨说说他。”

张果存完钱回到家，许青文板着脸质问：“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告状啊，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打小报告？”

“我不喜欢你过度玩游戏，告诉爸爸了，爸爸让我转告苏阿姨。”

“我没别的爱好，休息时间就想玩点游戏，而且游戏也能赚钱。这事翻篇了，下次我自己去存。”许青文理亏地笑了笑。

随着时间推移，许青文玩游戏的时间越来越长，夜晚常常熬到凌晨两点。张果劝他睡觉，他却不耐烦地说：“你不喜欢就去另一个房间睡吧，我再玩会儿，反正失眠。”

张果失望地走出卧室，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默默流泪。她发信息给爸爸倾诉，爸爸心疼地安慰：“我来告诉他妈妈，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承担不了家庭责任。”

几分钟后，许青文接到许母的电话，他打开免提：“妈。”

电话那头传来了不悦的声音：“让你别玩游戏，怎么又熬到这么晚？张果爸爸刚才又打电话跟我说了。”

“不玩了，睡觉了。”他敷衍地回答。

“你们早点怀个孩子吧，张果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就没时间管其他事了。”许母抱怨道。

“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她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许青文语气冷淡。

“你没用，连个女人都管不住，想办法让她怀孕啊。”

张果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充满失望和委屈。她原本以为许母会责备许青文，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挂断电话后，许青文关掉电脑，独自躺在主卧，丝毫没理会张果的情绪。第二天，她趁着许青文上班离开，打给了爸爸。

“爸，”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昨天你让我把他熬夜玩游戏的事情告诉苏阿姨，可苏阿姨打电话骂他是小事，还让他早点让我怀孕。”

“你苏阿姨说什么了？”

“她说别玩游戏了，然后逼他让我怀孕。许青文回她，生孩子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就骂许青文没用，管不住一个女人。”

“既然这样，你理解长辈想抱孙子的心情，先怀个孩子也可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还没办婚礼就要孩子。之前听他们亲戚聊天，说过年的时候想在金碑乡下办坝坝宴请客收礼，吃定我。婚礼和三金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吗？”

“如果这样，虽然领了结婚证，但没办酒席，亲戚朋友都不知道你们结婚。之前你未来婆婆说要在达州办婚礼，请那边亲戚来达州参加婚礼。

“她是当面这么说，可背后又是另一套说辞。”张果急切地辩解。电话那头，妈妈听了张果焦急的语气，担忧地说：“不能未婚先孕，我们家族没有这样的例子。必须先办婚礼，让你爸爸打电话去谈，看看苏秀华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