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第三章：冥海杳杳之第一回还君明珠

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马车一路悠悠地行使，忆如三人坐在马车里相视无言。凌冽和九舞都盯着忆如，弄得忆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用手拨开窗帘把目光转向车外的繁华景象，以避开两人灼灼的目光。

短短地一段路程，算起来好像有千百年那么长，九舞打从第一眼见到忆如开始就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会是她吗？自己都不记得曾经遇到过多少女子像她的，可是没有一个是她，这次，恐怕也是如此吧。正当九舞思绪万千时，忆如的心里也泛起同样的预感：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熟悉，自己好像已认识他很久了。思索着她抬起头，不觉正撞上九舞的目光，她慌忙把头低下。

“喂，笨女，你还真打算当王妃啊？”凌冽凑到忆如耳边悄悄问道，“我可是查过这九王爷的底细，据说他风流成性，府内美女如云，就凭你，下辈子吧！刚才那艘船就是他开的…”凌冽话还未说完，忆如就暗地里给了他一拳，凌冽吃痛不得不叫出声来：“哎呦~”

“你怎么了？”九舞故意问道，刚才凌冽的话可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他耳朵里，他不由好笑。

“我…”此时忆如美目一瞪，凌冽忙道，“我今天没吃饭，饿了…”说完望了忆如一下。

“那不必担心，等回府了我定会安排酒筵好好招待二位。”九舞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忆如眼前正是白天所见的九王府。

王府门口的家丁都恭敬地低头垂手等待九舞进门，九舞走在前面，忆如凌冽紧随其后。

虽然夜色正浓，光线很暗，可忆如还是被府中的景象所惊叹，无论是垂花门还是抄手游廊，就连府中的一花一草，其布局都严格的按照五行八卦之图所设，若一般人就算有能力闯入府中，也绝无能力全身而退。因为稍有不留意，就会陷入阵中，坐以待毙。

台矶之上站着几个身着红衣的丫鬟，一见他们来了，都忙迎上来：“王爷可回来了。”三四人争着打起灯笼，在前面带路。

忆如方进入房内时，只见房内富丽堂皇，古玩珍宝尽列其中。与林家堡庄严简洁不同，这里似乎是集人间繁华之极致，就连脚下羊毛织就的地毯，人脚踩上去也没下半寸。

凌冽暗道，这里就已经是如此华贵了，那皇宫又是如何呢？就在凌冽发呆时，九舞早已吩咐下人准备晚宴。不一会儿，那紫檀雕花木桌上珍馐佳肴陈列有序。且不说食物如何精致，就连盛饭的碗也是金镶玉的珍品。凌冽第一次捧着如此昂贵的碗，手中拿着纯金的筷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顿时失了胃口。

忆如倒是饿坏了，也不顾吃相，什么都吃了些。九舞拍拍手，轻柔的乐声响起，一列红衣女子翩然起舞。凌冽看众女子个个舞姿翩跹，不由口中惊呼：“好！”九舞饶有兴致地看看凌冽：“既然公子你喜欢，红玉好生伺候公子。”话音刚落，众女子便一起涌上前来围住凌冽。那名叫红玉的女子含笑执起凌冽的手，凌冽像着了魔似的跟着她走出房门外。

忆如呆呆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目送凌冽走出房门，她想要喊却不知道为什么喊不出声来。心里顿时恼火道：死无赖，亏我当初那么担心你的安危，你倒好…

忆如的反应九舞都看在眼里。他笑道：“你吃饱了吗？先去厢房去歇息吧，换身衣服，这衣服不适合你,”他换来两名侍女，对忆如道,“我还有事处理，失陪了。”说完转身离开。

九舞来到一间暗房，房内早有一位穿着洒金黑色斗篷的女子静候多时了，房内光线甚暗，看不见女子的脸，只看得见那女子充满魅惑的眼。她一见九舞进来便响起娇媚的声音：“他们来了吗？”“恩。”九舞答道。“他们最好分开解决，尤其是那个丫头，可不好对付。还望九王爷好好处理。”“她一定要死吗？”九舞有些不忍。

“她必须死！”那女子冷冷道，停了一会儿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你担心她是她的转世，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放心，等你办完这件事，我和燚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说完便走出房门，只留下九舞一人。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没人留意的在黑色斗篷下有一条火红的尾巴。

忆如被带至偏南的一间厢房。一路上她越想越生气，气凌冽重色轻友。她哪里知道，凌冽是中了红玉的迷魂咒，身不由己。侍女们替她梳洗完毕后都退下了，临走时她们点燃了房内的熏香。忆如本打算等她们退下后出去夜探王府。可此时她只觉屋内暖香逼人，不由沉沉睡去。

九舞推开房门，走至忆如床前看着这熟悉的脸庞心中思绪万千。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手中寒光早已凝成利刃准备给忆如一击。谁知，忆如腰间的避毒珠突然发光，就在九舞的剑刺向忆如时。忆如睁开眼，只觉面上寒气逼人，本能身体向右一偏，九舞手中的剑斜插入忆如左边的被中。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杀我？”忆如立刻闪出床外对九舞道。

“本来想让你在睡梦中死去的，没想到你却醒了，这可由不得我不怜香惜玉了。我是谁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和你一起来的那小子现在大概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你该下去陪他了。”九舞冷笑道。他手中寒光又起，直直朝忆如刺来。此时忆如听说凌冽的死讯，一时不由呆住。等她回过神来，已无退路，眼看着剑尖将要刺入身体，式微剑破窗而入，霎时间剑身寒芒暴涨，替忆如挡住了那一剑。寒光刺目，忆如仿佛看到在夺目的光芒中有一个男子挡在自己前面。

九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闭上了眼，耳边却响起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好听的男声可语调却如寒冰冰冷到极点：“千年以前你已经杀了她一次，今生你又要杀她一次吗？”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利刃一刀一刀刺进九舞的心里，他一时没站稳，不可置信的看着忆如“式微…姐姐…”他一下跪倒在忆如面前,“姐姐，九舞错了…”手中的剑也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忆如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她现在乱的紧，她一把抓住九舞的衣领愤怒道：“你把凌冽怎么了？快带我见他！”

九舞起身，走出房门外，忆如手中紧握着式微，紧随其后，穿过穿山游廊，向北厢飞奔去，北厢内一片寂静，灯火全无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忆如慢慢走向北厢，她不敢马上打开那扇门，她的手一直抖，可是手还是抚在门上了，稍稍用力，门便开了——凌冽倒在地上的血泊里，月光投射在他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

忆如冲上去，把手伸到凌冽的鼻子处看他是否还有气息，可惜气息全无全身经脉断绝。“无赖，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有你一定是逗我呢，”忆如抱着凌冽喃喃道，“好了，别闹了，我被你吓到了…”可是凌冽久久没有回应。“他已经死了…”九舞不忍看到忆如这个样子。“不可能！”忆如突然大喊一声，“无赖你给我醒醒！你还没陪我找到还魂草，你和我爹还有约定，你还有娘亲要照顾，你醒醒！！！”眼里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在式微剑上，式微也发出呜呜声，似在悲泣。

“对不起…”九舞的声音在忆如身边响起，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对不起？“忆如转过身扬起头冷冷地望着九舞，“你一句对不起，他可以活过来吗？你一句对不起可以减轻你的罪孽吗？你把凌冽还回来，还回来啊！！！”忆如说着情绪过于激动，她拿着剑冲上去要跟九舞拼命。“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心里舒服一点，那就杀了我吧，”九舞闭上了眼。可是剑却一直没有刺来。他睁开眼，忆如把剑拿开了“杀了你，凌冽也活不了…”“如果他可以活，你能原谅我吗？陌桑姐姐…”眼泪从九舞眼角滑过。他走到凌冽身边，俯下身去。忆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以为他要对凌冽怎样，想要把他拉开，却被九舞用咒定住了。

九舞张开嘴，一颗雪白的珠子散发着白色的柔光从他口中慢慢浮出落入凌冽的身体里，凌冽的伤口慢慢愈合，一阵华光流转于他的丹田，一时光芒暴涨，刺得忆如闭上眼，当她睁开眼时，九舞在那一瞬苍老，乌黑的头发竟成雪白，他眸子里的光也黯淡下去，凌冽竟也轻咳一声。忆如深怕自己看见的都是幻觉。九舞朝忆如笑笑，用极轻的声音道：“姐姐，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这个希望你可以收下…”他话音刚落，便化为点点磷光，环绕在忆如身边，定身咒解除。忆如张开手，那磷光汇成一个光球，落在忆如手中。

光华隐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的小狐狸静静地卧在忆如手中。它缓缓睁开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忆如，让人顿生爱怜之心。

那眼似乎有魔力，让忆如陷入一个幻境之中，耳边响起了九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