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下）

“阿瑶。”

薄姝叹了一口气，风带着她轻柔的声音送到金光瑶耳边，“你已经做到了你想做的，为什么非要拦着朕呢？还是说……你就那么想让朕死吗？”

风声很大，底下的人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看着金光瑶执弓对着陛下和刺客，心下也是惊惧。

太师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挟持着陛下，那……金光瑶难道也……

“你适合在朝堂之上，你渴望权力，这些朕如今都知道了，也不会拦着你，”薄姝继续柔声说道，“你愿意信朕这一次吗？”

金光瑶看见薄姝用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一如当年救起“落水”的他一样，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却只是温温柔柔地冲他笑。

骗子！

金光瑶搭起长弓，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夹杂了几分怨恨，“臣不信陛下。”

“是因为朕当时没有信你，把你投入大牢吗？”薄姝缓缓问道。

不止，远远不止。

金光瑶在心里讽刺道。

陛下既能为宁家翻案，为什么不愿意为蓝家翻案呢？说到底，还是因为在陛下心里，阿瑶不过是个听话好看的物件，比不上陛下那些心头好。

薄姝以为金光瑶这是默认了，她勉强笑了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心被掐得生疼。

“阿瑶，你知道吗？当初是你的父亲，在朝堂之上合着他的党羽，逼朕把你押入牢中，朕还怕你伤心，替他背了这个骂名。”

“朕偷偷去天牢里看过元若，你知道朕当时的心有多痛吗？你也去天牢里看看元若吧，看看他，好好去看看，去看看他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投入大牢看押。”

“朕一点儿也不难过，”薄姝微微仰起头，“朕应该同情你，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陛下平日里能有多温柔体贴，伤起人来也就能有多疼。

薄姝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宇文护，提高了声音，“宇文护！记得朕说的。”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薄姝直直向后倒去，和那个刺客一起，落入了护城河中。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宇文护对正午门的统领大吼道，“快！落上闸门。”

“太师糊涂！”统领身形不动，沉稳地反驳道，“太师忘了闸门上布满钢刺吗？陛下若不慎撞上闸门，难道太师是真的想弑君吗？

金光瑶闭了闭眼睛，低声吩咐属下前往正午门，那个属下刚走了两步，就被一箭钉死在了柱上。

宇文护再搭上一箭，开口道，“金光瑶，你敢伤她？”

金光瑶冷笑出声，“你这时候又装什么好人，你要真怕伤了她，怎么一直不把她身上的毒给解了？”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这个，”宇文护缓缓放下弓，“你要是敢伤到她，我会加倍还给你的那个人。”

金光瑶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