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为何（四）北堂墨染篇

五年前薄姝已经经历过一场封后大典了，她知道这时候离出去干站着还要好一会儿，于是她看着身边宇文护的人，吩咐道，“宣太史令之子北堂墨染和御史大夫之子谢允。”

薄姝记得他似乎是叫哥舒，只见哥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了宫人去宣北堂墨染和谢允觐见。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薄姝今日一身大红，这颜色本就很衬人白，再加上薄姝如今病态的苍白脸色，这让她看起来有些鬼气森森。

薄姝一直以为北堂墨染的眼睛是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的，今儿个才发现，那之前怕都是装的，哪来的什么温柔双眸，不过是温柔刀，刀刀害人性命罢了。

“论起来，朕出事之后，跟阿瑶聊过，跟阿护聊过，独独没跟墨染聊过。”薄姝扶了扶自己沉重的金冠，看向此时脸色冰冷的北堂墨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贼？”北堂墨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几乎笑出了眼泪，“陛下真是好记性啊，陛下自己不就是天下最大的贼，哪儿来的资格笑话臣呢？”

“大胆！”雨化田呵斥一声，随后语气不紧不慢地端着腔调道，“太史令就是这样教导儿子的吗？还是说离了宫了我们曾经的宸妃娘娘就忘了规矩了？”

“宸妃……”北堂墨染眯了眯眼，嘲讽地开口道，“自古以来都说，只有最得皇帝喜爱的妃子才有资格有这个称号，但是陛下扪心自问，是真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我能卜问祸福窥得一线天机才用这个称号来夸奖臣，就像夸奖自己养的狸奴很聪明一样，嗯？”

“你们……”谢允看起来疑惑极了，就跟薄姝一样。

薄姝承认自己给北堂墨染的封号的确是因为他能观星象，但同样也是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伴侣，本来北堂墨染应当是她的皇后的，但是彼时薄姝的地位不稳，只得让步同意大司徒安插了自己的外孙成为皇后，出于补偿，便决定将这个封号赐给北堂墨染。

不过最大的贼是什么意思？难道北堂墨染觉得是她设计害了太子骗了先帝最终坐上了皇位吗？

可是这又与他何干，更何况本身这也不是事实。

“你莫管，相信我，反正都过去了。”北堂墨染握住谢允的手，温和地说道。

从北堂墨染看谢允的那一眼中，薄姝看见了货真价实的温柔。

薄姝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了来。

“墨染你……其实喜欢男人是吗？”

谢允猛地一下子看向了薄姝，这般过激的反应反而变相地承认了薄姝的话。

就连一直摆着张死人脸的哥舒都僵硬了一瞬。

薄姝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实际上却没什么感觉，她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突然觉得一点二通。

阿瑶是为了权力吗？

不，想想他夺权后做的第一件事。

给蓝家正名，蓝曦臣得以重回朝堂。

再想想薛洋那过分了的占有欲。

薄姝捂住眼睛，一时不知应当用什么样的神情问出这句话。

“你们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