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下）

宸宫。

“怎么朕宫里一个两个都在学器乐？”薄姝失笑道，上回去敛芳宫看到的是阿瑶在跟蓝曦臣学，这回是墨染在跟谢允学。

自上回不欢而散后，薄姝跟谢允之间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这回在这儿又遇见了，薄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不寒暄了，开门见山地问道，“朕今日来，是想求墨染帮个忙。”

“皇上所为何事呀？”墨染收了琴，抬手唤人上茶来。

薄姝将腕上的佛珠褪下，在手中无意识地拨动着，“是这样，最近京城的贵女们，都对宇文小将军心生爱慕，但朕看他似乎好像对婚姻大事不怎么上心，所以想请墨染帮忙算算，免得朕错点鸳鸯谱，平白招人恨了。”

“臣明白了。”北堂墨染抱起他的猫，“皇上只管把宇文小将军的生辰八字一类的给臣就好。”

“好，不急，你前段时间协助皇后打理寿宴也辛苦了，这几天就不要费神了。”

“臣遵旨。”墨染展颜一笑，“多谢皇上关心。”

虽然薄姝的心尖尖儿上的人是阿离，但也不得不承认，墨染的眉眼的确是宫里最好看的，就好像是最好的工匠精心雕刻好的，又或是谁的妙笔丹青。

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做自己的侧妃。

墨染的笑容不变，目光温柔，没有一丝破绽，“皇上怎么了？”

“无事无事，那朕走了，回头让内务府把生辰八字拟给你。”薄姝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繁重的裙摆拖在她身后，华贵，但是让人看着觉得喘不过气来。

——

内务府把北堂墨染要的给他送来的时候，正是晚上，谢允还在他宫里。北堂墨染没打算回避他，当即在纸上推演了起来。

北堂墨染推演着，忽然神色就变了，他猛地起身，奔向屋外。

今夜无月，众星璀璨。

谢允从未见他如此神态，刚跟出屋外，又见北堂墨染折了回来，把书架翻得乱七八糟，从一个隐蔽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卷宗，抱在怀里，又奔至屋外，席地而坐，不知在推演什么。

谢允不敢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守着他。

六年了，他从未见过墨染眼里有这样的光。

他自从做了栎王侧妃后，就变得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好似看淡了一切，不再是以前那个恣意张扬的少年。

这一次，好像什么东西点燃了他的心。

北堂墨染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宿，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谢允道。

“你愿意放下一切隐居江湖吗？”

谢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六年了，谢允的眼睛依旧如同十三岁那年一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但是坚定异常。

“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不用管，”北堂墨染握住他的手，“京城将乱，我们趁乱离开就可以了。”

“可是陛下……”

“陛下身边具是能臣武将，不会有事，若我把此事告知陛下，那就是泄露天机，万万不可。”北堂墨染抓住谢允的手，“相信我，我不会再像六年前那样了。”

谢允握住他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