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12

事实上正如范闲所猜测的那样，范建一听说使团到了城外就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大人，范大人来了。”范若若三人正在聊着如何应对父亲大人，便听到了王启年的禀报，不得不都下去迎接。

“见过爹爹（范大人）。”一见了范建三人立刻行礼，一点也不敢耽误。只见范建板着脸，扫了一眼弯腰的三人。

“你们一个个可是长本事了啊！”闻言范闲兄妹更是心道不好，只将头埋得更低了，不久便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而后道：“闲儿先就在此处等通知，见过圣上之后回家，范若若你现在立刻马上同我一起回去！”

范若若听着父亲突转严厉的话，看着他微怒的脸，有些发怵，下意识得就拉住了言冰云的衣袖。而言冰云，亦如同她想的那样给了她安慰，他轻拍了拍她拉住拉住衣袖的手，低声地说了句：

“等我。”

这对小情侣之间的一举一动都丝毫不差地撞进了范建的眼里，当下更是来气“躲什么躲！我是你爹我还能吃了你啊！”说着就上前去一把拉住范若若还不忘横了一眼正在安慰自己女儿的言冰云。

言冰云看着被拉走的范若若，想拉住她的手伸出去一半便止住了动作。他知道范建一向不太喜欢鉴查院的人，他不喜欢院长，也不喜欢自己。别人看他言冰云是少年英才，是南庆未来的肱股之臣，而在这位未来岳父的眼里，自己只是个日日行走在刀尖上的人，他给不了一个父亲最希望女儿得到的安定。

当然这是在去北齐之前就知道的，也是他去北齐前突然疏远若若的原因，不过如今他活着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范若若在被范建拉回家后直接带进了祠堂。

“跪下！”爹爹严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范若若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当下就跪了下去。

“范若若啊范若若！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还学会阳奉阴违了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拿什么去见你娘啊！”范若若本就知错，当即将头低下，眼泪早就在在眼眶里徘徊。

“爹，我错了，但是，但是我不后悔。”范建听出了女儿说不后悔时的坚定，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当初她娘也是这样才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行了，回去抄几本经书拿来祠堂烧了，省得你娘不安心。”听着父亲的话，范若若才算了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呢，爹爹平时对子女最好，怎么舍得罚她。

大皇子一行人和使团一行在城门外相持不下，谁也不愿意退一步，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同二皇子一起出面才调解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范闲同言冰云面圣复旨，“呵，你倒是会自作主张。”面对庆帝的言语嘲讽，范闲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弯腰行礼道：“陛下说的是。”

许是看在范闲如此战战兢兢，庆帝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次出使北齐的差事倒是办的不错，你就算功过相抵，回吧。”闻言范闲便又是一礼，高声道：“谢陛下。”说罢便退了出去。

而此时殿内的臣子就只剩下言冰云，“北齐之事，你受苦了。”言冰云听了那是受宠若惊，只说着“此乃臣之本分。”

良久，庆帝又开口了“北齐之事论功行赏，你亦能排在前几，你确定不求点别的什么？”本来庆帝提及另外奖赏，他还以为对方不愿意答应自己先前的请求了，但他听此时庆帝的意思确实除了那一件自己还能求点别的，但是自己除了那一件，也没什么可求的。

“回陛下，除此之外，臣别无所求。”庆帝闻言看了言冰云很久，似乎是想看出他到底是否真心无所求，最后才吩咐一边的侯公公将早就草拟好的圣旨递给他。

“谢陛下！”见言冰云又要拜，庆帝也有些不耐了，当即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言冰云刚出皇宫就要去探望范若若，只是他转念一想，此时过去肯定惹得范大人不快，不如来日同父亲一起登门拜访来的靠谱。

这下可苦了一直等待他的范若若，可都好几日了也没见他来，就在她以为言冰云又退缩了的时候，范闲来了。

“你要不要去前厅看看。”闻言，范若若有些不明所以，无缘无故的叫她去前厅做什么，面客？见她一脸疑惑范闲便知道她是真的一无所知。

“言冰云来了，正在同爹说话。”范若若一听这还得了，自己爹爹和言冰云都是什么样的个性，没人比范若若更清楚，这会儿言冰云还不得被她爹欺负死，当即火急火燎地往前厅跑去。

只是她刚到后堂，便听见前边说话的不止自家爹爹和言冰云两人，于是停下了脚步细细地听了起来。

“范大人，晚辈是真心想娶若若为妻。”言冰云的话在范若若听来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只是自家爹爹却一直不回答。最后还是由那厅上的另一人开得口，“范大人，你看如何？”

范建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人，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言冰云，道：“如今当着你父亲的面，你且说说倘若让你从南庆和若若之间选一个，你待如何？”

这个问题怕是言冰云最难抉择的问题了，“二者并无冲突。”是了，在言冰云看来南庆和若若都是不可缺少的而且是并无冲突的。

只是这个回答在范建看来并不好，他知道范若若同范闲关系好，而范闲和庆帝那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必须选呢。”

言冰云知道若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自然不会将范若若嫁给他，他大可拿出从圣上那求来的圣旨，可是他不愿，他希望若若嫁给自己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充满祝福的，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也让他说不出若若比南庆重要这样的谎言，良久才缓缓地开口：

“我愿意为了南庆死，却也愿意为了若若生。”

“咳……出来吧。”范建一句话便让范若若知道这是被发现了，不过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只看见满目的红绸，一箱一箱的礼物，想到他们方才的话范若若脸上一红。

“女儿见过爹爹，言大人。”范若若就站言冰云一边向两位行礼。看她如此模样范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是他早该知道他这个女儿啊是一心一意的就想着言冰云啊。

“小言公子说有事找你哥，你带他去吧。”对于一家爹爹找的借口，范若若可谓是一眼看穿，言冰云这次明摆着就是上门来提亲的，怎么还会谈其他的。

“那我就带他去啦！”说着就一把将言冰云拉了起来向外跑去。

“你真的有事找我哥？”等到了花园，范若若才想起来自己此番举动太过轻佻，显得自己迫不及待似的，不过她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波。

言冰云瞧着她突如其来的害羞，勾起了嘴角，只是让范若若看见了未免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当即便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言冰云见她如此也不再逗她，道：“没有，我是来提亲的。”范若若闻言看向她，对上他认真的眸子，那眸子里如今只有自己，“你这几天都在忙都这事？”话刚问出口，范若若就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他刚回来，无论公事还是私事肯定有很多都要交代，怎么能认为他是在准备这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言冰云居然说是，他说，要娶若若，自然要慎重些，聘礼自然也马虎不得。这话可是让范若若心花怒放，她自然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言冰云嘴里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

范若若瞬间扑进了言冰云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才知道他同她一样的忐忑和欢欣，感受到自己腰间逐渐收紧的手，她觉得这个人是这样的好。

“范大人这是同意了？”言冰云的话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让范若若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平时决绝果断的小言公子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范若若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自然，不然早就把你轰出去了！”言冰云看她整张脸都带着笑意，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再过不久他便能将范若若的名字写进言家的族谱，想想都让他开心。

“若若，对不起，也谢谢你。”范若若自然能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她觉得这些已然都不再重要了，毕竟只要是他，她什么都愿意。

“我们往后再也不用说这些了。”

不出所料，言冰云同范若若的亲事是定下了，且令人意外的是他二人的婚期却比范闲和林婉儿的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