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官场互不扰（四）

“父王，”楚潇何眉头微皱，但他依然要做足恭敬的样子:“儿臣去繁霜阁探过了。”

北凉王停下正在修剪牡丹的手，顿了顿，回头望着楚潇何:“怎么样，听说繁霜阁的门路很难找，你进去了吗？他们的阁主的脾气听说也是阴晴不定，繁霜阁有多少国家朝政和军事的机密，查清楚了吗？”

楚潇何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一愣，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回答:“勉强算是进去了，繁霜阁设有机关阵法，会时刻变化的，这次儿臣能闯进去，也算是承了天意。儿臣与阁主季红尘聊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当真守口如瓶，什么都问不出来。儿臣无能，繁霜阁藏了多少军事机密，儿臣暂且不知。”

北凉王显然不大高兴，但也没有责罚:“罢了，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繁霜阁是块儿肥肉，如果利用得好，对我们的宏图大业是很有利的。”

楚潇何低下头:“儿臣知道。”

“阁主应允你下次何时可以登门拜访？”北凉王将修剪牡丹的剪子放下，转身在茶桌边坐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到了杯茶:“到时候想办法留在繁霜阁里，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

楚潇何闷闷地点头答应，又踌躇着半天不愿意离开，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父王一定要对繁霜阁下手吗？江湖官场互不扰，这已经是实行了很多年的规矩了。想来繁霜阁虽然藏着很多机密，却也不一定会为我所用。儿臣此次探查，发现阁主季红尘是个十分注重规矩的人，她必定不会破了这规矩。”

北凉王更不高兴了，他向来不喜欢旁人质疑忤逆他的决定。他的脸色沉下来:“你没有现在北凉王的位置上，你又懂什么？繁霜阁拥有最强大最完善的情报组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繁霜阁放在我北凉境内，即是一种机遇同样也是一种威胁。说到底，繁霜阁做得是生意，倘若它被别国利用去，对我北凉是大大的不利。放着近在咫尺的肥肉不吃，这不是给别人制造机会。”

末了，北凉王还不忘教训楚潇何一句:“让你去做，你便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问那么多原因做什么？你从小就生活在皇宫里，难道不知道话多的人死的快的道理吗？”

“父王教训的是。”

楚潇何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得退出了北凉王的寝宫，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又格外可悲。一个歌姬生的庶子，地位低贱，好歹是染上点皇室血脉，做了那飞上枝头的山鸡。他长这么大也没谁愿意待见他，他的亲生父亲甚至比旁人更鄙视厌恶他。一个闲散皇子，或许以后是能做一个闲散王爷，谁知道呢。

北凉王到老也没能生出几个儿子，反倒是女儿生了一大群。他疯狂地想要儿子，可老天偏偏就是不顺着他的意。他所有儿子几乎都热衷于权利之争，积极的活跃在朝廷上下。而楚潇何，连争斗的资格都没有，他甚至连一官半职都没有，更没有人愿意投靠他站在他身后。

北凉王想要拉拢繁霜阁，借为己用，他又怎么不明白繁霜阁的规矩。江湖官场互不扰，他那几个得力干将的儿子根本进不了繁霜阁的大门。算来算去，还真就只有楚潇何最合适。

有时候天命就是这样的，瞧不起，可偏偏没了他不行。楚潇何是个菜包，可繁霜阁偏就只收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