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轮回百年逢（十六）

许萧萧将他藏在山洞里，这地方到处堆放着废弃的练功木桩，委实没有多少空地方。因得山洞偏僻，那些人想找到这里怕是还得一段时间。

“许姑娘，对不起。”上官卿醒了，他总算恢复了神智:“我一定说了很多污蔑你的话，对不起。”

“你说了什么？”

上官卿轻轻摇头:“我不记得，但一定是说了，他们控制我的目的就是加害你。”

“你倒清楚。”许萧萧并没有生气，她甚至比平日里更平静:“什么人害你，还记得吗？”

上官卿沉默着，像是很不愿意开口，或许这段记忆对他而言确实太痛苦了些。许萧萧也不强人所难，只是轻声安慰他:“不想说便不必说了，安心躺着，我想个法子带你出去。”

“是我的师门。”

“什么？”许萧萧愣了片刻:“你说什么？”

上官卿轻叹一声:“剜我眼睛的，是我的师尊。我才知道凤鸣轩原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与我同行的师兄弟都死了，一个没剩。”

他问许萧萧:“正义是什么？”他嘴角上扬，分明是在笑的。可许萧萧觉得，若是他的眼睛还在，或许会有一汪泉水涓涓细流。

多讽刺啊，他名门正派的师尊拿着自己徒弟的性命当成是发动征讨的借口。

许萧萧轻轻叹了口气：“别问我，我是个恶人，是该被诛杀的妖女。”

“对不起，许姑娘。”上官卿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这世上的正义与邪恶原是没有界限的，它们矛盾却并不是对立的，我原先不明白，现在却是全明白了。”

他说：“我信的，爱的师尊，骗我，欺我，杀我。我总念着他从前待我的万般好，他待我万般好……”

他声音颤抖着，眼泪却再流不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啊？师尊，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我犯了门规，怎么会这样……”

他抬起头，像是想看向哪里，可他什么都望不见了，他的世界里从此只有黑暗，他所爱的，所敬重的师尊，亲手馈赠给他的黑暗：“从前有一个小孩子，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总在街头流浪……”

“你去那边看看，”那群人还是追上来了：“那里有个山洞，你们去里面看看。”

许萧萧立即侧身寻找她的玉笛，坏了！她的玉笛呢？在哪里？

“他们来了，上官卿，我的玉笛不在身边。”许萧萧有些急，她的禁术修得绝佳，拳上功夫却不怎么样，怕是很难应对外面的那群人：“我去引来他们，你先跑。”

许萧萧几乎是立即起身，上官卿扯住她的裙角：“许姑娘，笛子，你赠我的，我带着。”他将骨笛递给许萧萧：“许姑娘，我好冷，赠一件外衣于我，可否？”

许萧萧将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好。”

上官卿总是那么信守承诺，他这一辈子都是恪守循规的君子，他诚信，正直，他说出口的话，几乎可以不假思索的相信。于是，许萧萧便信了，她起身决绝得出了山洞，去奔赴那场必须要赢的战役。

忽然，她听见身侧有人大呼：“快看，在那里，快追！”

她立即回头，果然，有一道红影携着一道白影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