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轮回百年逢（十四）

许萧萧终于放过了那群可怜的正派弟子，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做事向来是随心而动的，单纯是因为想，喜欢，就放过了。

有一些本质上的东西改变的，许萧萧察觉到了，可她并不打算回避。她送了上官卿一支骨笛，那是她曾经花了半条命杀了神兽凤啸换来的。这些年，除了她身边那几头不会死去的狼，只有这支骨笛与她贴身相伴。

她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从前，冷清的，孤寂的，罪恶的，血腥的，这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上官卿曾经到来而改变，就像世人的言语，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反对而改变。

世人还是恨她，她的光，还是隐约在远处的篝火里，明暗的，模糊不清。

“报——宫主，那些个名门正派围上来了！”

当第一声警报响起时，她就知道，这孤寂冷清的日子也要逝去了，她最后的片刻安宁，这些人也并不打算给予。

她会遇上上官卿，遇上她思念多时的少年。可这一次他们对面而立，他们刀剑相向。或许上官卿会那他斩妖除魔的佩剑指着许萧萧的喉咙，若是如此，许萧萧会怎么做？她大概不会为他去死，她会放弃这份心心念念却又必定奢望的爱情，吹起她手中象征邪恶的玉笛，召唤已死的傀儡。

许萧萧不是一个会为了爱放弃自己生命的人，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站在重宁宫的顶峰，俯视着前来的百万仁人义士，他们都是永垂不朽的英雄。他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载入史册，因为他们不畏生气，不屈邪恶。他们勇敢地站出来，走上前，拿着手中的剑，刺向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许萧萧在他们中间寻找着，名门中似乎是有人在叫嚣着什么，他们在咒骂着什么，许萧萧一句都没听进。她只是平静地寻找着那张熟悉或陌生，爱慕或憎恨的面孔，她的少年。

没有，为什么？他没有来？是他不愿意与许萧萧刀剑相向吗？他会因为心中的欢喜放弃同师兄弟一道斩妖除魔，彰显正义的机会吗？

一支箭射来，许萧萧才好歹是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

“妖女，我凤鸣轩与你无冤无仇，何故伤我弟子？！”那老头像是很悲伤:“我的徒儿，我的徒儿那么善良……卿儿，我的徒儿……你何故要毁了他的一生？”

许萧萧终于见到了，上官卿被其他师兄弟搀扶着走出来。他的眼睛被白绫蒙着，是谁把那条白绫扯了下来，众人哗然。他那双皎洁明亮的眼睛不见了，闪烁着的星辰不见了，明灭的希望不见了，那地方，只剩下触目惊心的空洞。

许萧萧的心脏忽然疼起来:“是谁干的？”

老头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许萧萧，他哭了，他是那么难过，他像是痛不欲生:“妖女，你怎么还有脸问这种话？是谁干的，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怎么，要开始贼喊捉贼了是吗？”

“不是我。”许萧萧略过老头去问上官卿:“上官卿，告诉我，是谁干的？”

上官卿呆呆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他抬起那双没了眼珠的空洞不知望向了哪里。他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说:“妖女许萧萧，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