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亲密距离

/本章出场角色：何洛洛｜翟潇闻/

顶层公寓打通的面积很大，以餐厅为中轴，一东一西，总共分了两个区域。西边的这一块充当了临时的工作区，像目前这种紧急情况就可以随时调用。

叩叩。

等了七八秒里面才传来声音。

何洛洛进。

李宝娜拧下把手推开门，被里面的摆设吓了一跳。侧对着门坐着的何洛洛面前摆着两台台式和一台笔记本，对面硕大的墙上映着投影，看上去像是研发的舆论监控系统。

何洛洛捏了杯咖啡在手里，眼睛在电脑和投影上来回切换，暂时没留意进来的是谁。

左上角是实时抓取的大众评论发言，不断地有新留言被刷新上来，中间有着大数据分析的高频关键词频率和用户占比，至于最右边则是交替更新着媒体通稿和热搜榜单。

不出其然的，关键词还是以李信旭出事延伸开去的点。过了一天之后舆论热度逐渐下降，但讨论还在继续，人民群众对于财阀秘辛永远有着强烈的热情。

李家的几个继承人李信雅、她、李宝榕，甚至还有几个分家的活跃人士都定在高频率词汇上，身为长男的李宝榕更是遥遥拔高，最新的曲线才缓缓地平了下来。

投影上李宝榕这里被做过显眼的记号，李宝娜猜想是Mega公关部——或者说是R1SE借其名义介入干扰的成果。

李宝娜对着投影拧紧了眉目光沉沉，各种情绪混杂着一起涌上来，不是滋味。

何洛洛像是终于想起了有人进来的事实，停下动作看到了盯着投影的李宝娜。

何洛洛宝娜？

李宝娜啊？哦我来是——

何洛洛哦我差点给忘了，你先坐我翻下资料，昨天磊哥给我我塞到哪里去了来着……在这里。

他把其中一份递给李宝娜，然后随手就点掉了刚才投影里的窗口，电脑也被关上。

李宝娜不需要一直看着吗？

何洛洛(翻开第一页)哦没事，公司里本来就有人看着，不需要我一直盯着。

何洛洛磊哥比较喜欢搞长篇的事件详述，背景概括就比较简单粗暴——(撇嘴)他们搞律法的通病，所以我又补了点在最后。

李宝娜正好扫过半页纸就结束了的背景概括，看了看旁边何洛洛生动形象的变化表情弯起嘴角，也跟着翻到最后。

虽然但是，当着她面暗戳戳地吐槽法务组组长真的好吗。

—

按照目前梳理的消息网来看，杨多晶是典型的事业型女性，出身高贵，自尊极强。即使并不稀罕着有虚无实的正牌夫人，也不会容许其他女人把孩子记在她名下上位的可能。不过——

李宝娜这里，金元哥和全贤珠最近多次被拍，居然是杨多晶自导自演再花钱拦下的手笔——

李宝娜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是最近才突然开始的呢？

对着自己那份资料的何洛洛凑过头来看。

何洛洛嗯？(想了想)她应该是才知道金元那边的打算，这是警告。

一手拍下丈夫的绯闻照片，又一手拦下，给金家上下刷足了金元这些风流韵事的存在感，侧面表明了她的态度，同时大气贤惠的女主人形象也进一步加固，一箭三雕。

李宝娜苦大仇深地盯着资料，似乎要把眼前的白纸黑字盯出个洞来。

李宝娜可是，这个做法对她而言太温柔了，明明有更硬气的表达。

李宝娜要是我的话，绝对从知道的第二天就计划让他们彻底一刀两断这辈子都别想再有越俎代庖的念头。杨多晶多雷厉风行的人，居然温水煮青蛙，看起来还没有后续？

温水煮青蛙也是种可用的战略，不过李宝娜说的也有些歪理。何洛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回忆起什么，右手挪过来，用笔在李宝娜这边资料的空白地方画了条简单的时间轴，边写关键词边给李宝娜透露信息。

何洛洛说起来，和全贤珠这个消息间隔不久，她和平民男友正好也是半年前分的手。这个时间点看上去有点微妙，你看——

他看向李宝娜想让她跟上自己的思路，李宝娜眨了眨眼，这是非条件反射的应答。尚未来得及进行条件反射的眼里直直反射出他在她漆黑瞳孔里的倒影，幽幽冒出几丝探究的兴致。

人与人之间的安全社交距离是90cm，朋友亲人亲密距离是45cm，更亲密的恋人可以达到20cm甚至更往下。

李宝娜不知道为什么蹦出了这么一串数据，这是相识一天的进展，除了薛定谔的眼缘以及点满的社交技能以外，应许还有其他的理由……更可怕的是，她似乎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何洛洛宝娜？

李宝娜…啊我看着呢，你画吧画吧。

何洛洛装作没发现她的走神，习惯性地笑了笑，把时间轴填充完整。

关键词和时间对上之后，再看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定是很隐蔽又十分关键的点。

李宝娜其实，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在桌上规律敲着手指的左手停下动作，何洛洛放下忖着下巴的手，示意李宝娜继续。

李宝娜她是有可能对这件事上了心，但如果在意的是人不是事呢——

李宝娜联姻的对象知道了你帮着外面情人那边的计划，却只是小惩性地给了警告。这不很会导致你道德上的愧疚和好感吗？

何洛洛先婚后爱的戏码吗？前例很少。

一般来说，能用“联姻”来形容婚姻的双方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纯粹是为了家族利好燃烧个人价值，婚前协议可以具体周密到个人名下每一处资产。大家既是法定夫妻也是头号提防对象，感情这么真善美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如此伪善易碎的关系之中？

何洛洛(又补救了一句)当然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我们查一查就知道了。

李宝娜看着他熟练地切换到了某个铺满代码的界面，敲进几行字母，不禁问道。

李宝娜查什么？

何洛洛盯着不断跳动的屏幕没有回答，直到代码停止了执行操作，跳出一个结果页面。看到结果后的他表情有些玩味，又有些讽刺。

何洛洛查豪门通病啊，你知道有母凭子贵这种说法吗。

何洛洛你别说，这种诓人的说法还真有人信。

李宝娜觉得此时的何洛洛有些陌生，似乎之前所展示出来的开朗热情只是他愿意被人说看见的形象。遇到触动的光点，才能激出短暂的真性。

她选择移开眼光看向屏幕，数据很多，一行字对着一个数值，不是很看得懂。

翟潇闻都在的吧咱……发生什么了这是？

拧开门走进来的翟潇闻话里含着惯常的欢脱说到一半，体感气氛中微妙的诡异，下意识认为投影上的显示就是罪魁祸首也扭头去看，扫了几行，神色微微一变。

翟潇闻这是谁的……？

何洛洛这是杨多晶近大半年内的医疗记录。三个月前的是金家人的统一体检，之后的都是她的按月体检，项目和常规的不太一样。

何洛洛(转向李宝娜补充解释)这么说吧，她在备孕。

李宝娜不自觉地睁大了眼，何洛洛陷入沉思，翟潇闻掐了掐眉心，用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冲两人招招手。

翟潇闻这点东西让南南他们去解决，咱礼服到了，差不多该去试造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