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坞（六）

魏无羡爱玩的天性自然是藏不住的，一路上吃吃喝喝，怀中本有许多吃食，一下子全被他消灭了个精光。路招摇不禁皱眉打量，眉间还带着点点羡慕。

这小子，真是怎么吃都不胖啊。

从家门口出来便一直沿街行走，路边尽是灯光。花灯占满路招摇的眼球，她还不曾知道，原来黑夜里也可以这般明亮。魏无羡跑在她的前头，本是带着她出来玩的，自己却先撒丫子跑的欢快了。

无奈笑笑，蕴着一丝温和，路招摇快步追了上去。见他停在一个摊贩跟前，琳琅的花灯被摆放的整齐，少有的纠结出现在眉头。扭头看去，路招摇和他的双眸对上。一阵怔愣，旋即朗然笑起。

左手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拽至跟前。跟随着他的动作，路招摇赶忙抬脚向前。右手食指不停的指着花灯，左右摇晃。“招摇你看，这些个花灯哪个更好看些？”

眼眶微张，心下生出怪异。她属实没有什么审美观，若是挑了个丑的岂不是让人笑话。“你还是自己挑吧，我有点儿审美上的障碍。”两手抱臂，眼睛四处看，似乎有点儿吃瘪。

女子的动作落入眼中，魏无羡头一次看见她有些无奈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他们云梦的女子都是出了名的温柔可人，对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是爱不释手。若是将路招摇换成其他女子，估摸着此时手里已经提着好些个花灯了。

星眸染上色彩，看向路招摇的眼睛里不觉带上温和。“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这个吧！”顺手提起了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折的栩栩如生，属实可爱的紧。

“招摇，咱们去放花灯吧！”

被那兔子模样的花灯吸引，食指在上面微微拂过。嘴角的笑意不断放大，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欣赏这些事物呢，抬头冲他明媚的笑开，“好。”

夜里人多，大多是女子相伴出行。云梦的姑娘温婉，出落的亭亭玉立，娉婷袅娜。步摇被灯光映的闪出柔光，叮当的碰撞声悦耳。或许不经意的一瞥便会惊鸿一面，若群英荟萃，耀眼不可比拟。

魏无羡手执花灯，蹲在河岸边，将手中的兔子摆弄的端正，双手拿住下方的灯边，缓缓靠近水面。路招摇在他的身后站立，歪着头看他放花灯时的样子，眸子里少有的好奇和专注，身子微微前倾，几绺头发落在魏无羡的肩头。

“招摇，可有要许的心愿？”

魏无羡扭头看她，在花灯落水的前一刻止住了动作。搭在肩头的青丝撞在面颊，微弱的清香传入鼻尖。女子身上特有的味道让他心中一阵怪异，仿佛是被什么敲打了一般，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停止跳动。

许愿？路招摇直起身子抱臂看他，笑眸流转，波光潋滟。若是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自己便会争取，从未相信过许愿有灵这些个不真实的说法。

“没有什么心愿，只求平安一生。”

说这话时路招摇嘴角的笑容放大，平静的眸子蕴含着腥风血雨。她从前便想要这般生活，若非自己“善心大发”救了洛明轩，说不准现在还同姥爷游历少林呢。

眉如远黛，眸如皓月，流转之间撞进魏无羡深邃的眼眶。她身上蕴含的气息自己不曾看懂，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却总觉得稳重老成些，在她跟前犹如小辈一般。

良久才将眼睛从她的脸上挪开，嘴角微微轻抿，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手上的花灯被放逐，水面荡起波纹，带着那一只兔子愈行愈远。

“招摇，想什么呢？”

魏无羡站起身，修长的身影遮住灯光，留下一片阴翳打在路招摇的脸庞。黑瞳望去，少年依旧骄阳不变。

“无事，我只是想着何时才能将这身上的衣服还于江小姐，这般穿着她的衣服总归是不合适的。”

嘴角微扬，路招摇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眼眸晃动，淬着晶晶亮亮。听了她的话，魏无羡在脑中对比起她穿红衣时的样子。属实，这身蓝衣对她来说过于束缚，还是红衣好看些。

白齿露出，魏无羡指着不远处的地方，

“那边有个成衣店，招摇，你进去瞅瞅，我在外头等你。”

手指在胳膊上敲打，路招摇刚才也是这么想。穿红衣穿惯了，蓝衣显得过于温婉。

“好，莫要跑远，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找不到了，回去江小姐可要责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