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

烟婵冲他一笑，“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吴允之也不为难她了，撒开手让她上楼。

　　烟婵揣着令牌，假装回到房间，实则又从走廊尽头下了楼。她把信藏在袖子里，鉴于敦煌驿站少，所以她还得回到上次那个酒楼那里，托人给她寄回。然后想办法看看这次能不能逃走。

　　她穿着披风，戴着面纱。走到小门，左右看看，确认吴允之没在附近。守门的人认出了她，先是不让她出去。

　　“我前几日把首饰当在了那里，如今吴公子都答应让我出去了。”说着她把令牌交给那人看。

　　守门的犹豫了一会儿，“好，但必须有人跟着你去。”正在此时，穆轩闻声走了过来。

　　“姑娘，你要出去？”

　　烟婵笑着给他解释了一下，穆轩毫不客气道：“我陪你一起去。”

　　没办法，烟婵只好答应。

　　两人一起乘马车到了那日的酒楼。一路上，穆轩左右打量着烟婵，自言自语道：“唉，我跟公子都还以为你是公主呢！”

　　烟婵道：“既然不是，为什么你公子还要不让我走呢？”

　　穆轩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公子本来想的是把公主给带回……”他觉得自己要说漏嘴了，便立刻不说。

　　烟婵追问，“你们公子一表人才，看着也不像盗匪啊！”

　　穆轩立刻为吴允之辩解道：“我们公子可是西周……哎呦，姑娘，我这人说话容易漏风，你还是别说这个了。”

　　烟婵点头，“好。”西周？难道说吴允之真实身份跟西周当权者有关？否则一个普通流民会计较这些？又或者处心积虑要抓到公主？

　　等两人到了酒楼，烟婵让穆轩就在酒楼里坐着，自己则先找到那个店小二。店小二看她安然无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搓了搓眼睛道：“姑娘，你，你有什么事？”

　　烟婵把信交给他，“能不能帮我寄一封信？”然后她又递给这人一根玉簪。　　店小二高兴都来不及，连忙答应，“放心吧，姑娘。只不过这信还给先经过阳关城。”

　　“几日能到？”

　　店小二想了想，“大概得五日。”

　　五日实在太长了，烟婵又从包中递给他一两黄金，“不能快些？”

　　这时穆轩等的有些无聊了，朝着烟婵这边过来。烟婵恳求道：“麻烦您了！”

　　店小二无奈，“那就两日，不能再快了。”

　　“好！谢谢您了！”烟婵说完，这时穆轩问道：“姑娘，你弄好没？首饰都拿回来了？”

　　烟婵对他笑笑，“等会儿给你说。”说着便把穆轩拉着走了。

　　坐在车上，她感觉心还在噗噗跳着，因为太激动了。只要把信寄出去，那凌允他们定会收到，至少要告诉他们自己还没去成北狄。至于之后的计划，还要看她有没有机会再出来一次。

　　回到寨子中，吴允之板着一张脸。烟婵猜到他因为何事生气，也没打算多加解释，毕竟自己也没跑啊！

　　“干嘛去了？”他没好气地问道。

　　“本来想去把首饰赎回来，结果掌柜的不答应。”烟婵轻松地说道。

　　吴允之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边走边说：“这几日你哪儿都不能去了，就算有令牌！”

　　烟婵不乐意，但念在自己已经把信寄出去了，便先乖乖地答应下来，“好啊，我哪儿都不去。”

　　走了一截，吴允之才放开她，对穆轩说道：“带她回房！”看着烟婵的背影，他哼了一声，还好今日她倒是乖乖回来了，否则他肯定二话不说要把她找回来。

　　回到房里，烟婵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那封信写得虽然比较隐晦，但署名仍然写上的是自己的大名。

　　她记得其中一句是：万里敦煌道，久待已数日。

　　之所以要隐晦，一是担心别人发现，二是写成这样也许真正收到信的人才会知晓。

　　但吴允之这人消气也比较快，这事过了两日，他也没多加计较，反而对烟婵更好了。

　　临近晚上的时候，吴允之本来想的是要带烟婵出去，顺便看看这西北夜晚的天。每到晚上，星罗棋布，层云稀疏，眼前尽是一片黄沙和高山，当真壮观不已，让人喟叹。

　　但巧的是，那日正好天气转阴，似有下雨征兆。烟婵不想跟他出去，撒了个慌，说自己想待在房中练字。吴允之看天色不好，只能答应下来。

　　靠近晚上，烟婵刚洗漱完毕，把窗户关上，熄了灯躺在床上休息。她睡梦中，感觉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真的好久好久没看到过那人了，信已经寄出两日，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确定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离别越久，思念越深。

　　夜晚，她听见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很小却连绵不断，落在地上又无声无息。烟婵裹紧了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墙。

　　过了好久似的，迷糊之中，她听到了一阵声音。若不是自己睡的浅，可能什么也听不到。她以为是巡逻的人，也没多想，继续睡着。

　　突然，她听见自己的房门外有人走动，因为半困半醒，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过了好久，等她再睁眼时，吓了一大跳。

　　黑夜之中，借着一点月光，她看到面前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人半露着脸，看不清着装，但行动之迅速，手脚麻利。

　　烟婵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发现那人离得更近了。她吓得差点大叫一声，但那人丝毫不给她机会，准确无误地把她抱起来，然后捂住她的嘴。

　　结实有力的臂膀让烟婵挣也挣不脱，她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不过又有一种很熟悉的错觉。

　　烟婵禁不住咬了他一口，那人也没反抗，任由她发泄。等她松口便凑到她面前，把面巾拉下，凶道：“当真是牙尖嘴利。”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烟婵看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做梦了，掐了掐自己，嗯，还挺疼，不是梦。

　　她感觉脸颊一热，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薛衍……”说完就拼命抱住他，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似的，“你，你怎么过来的？还有怎么找的我？”

　　薛衍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因为那封信，他真的不知从哪找她了。“你还说，居然敢不经我的同意私自就走了！等会儿找你算账！”

　　烟婵有些愧疚，低下头也不知说什么。薛衍说是凶她，结果还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不准哭了。”

　　烟婵听话地擦擦眼泪。薛衍紧握着她的手，“现在我们先出去，你抱紧我。”还不及烟婵反应，他抱着她便轻推开门。

　　晚上巡逻的人少，烟婵记得这里的结构，便凑到薛衍耳边小声说道：“咱们走这里下去，绕到后门。”

　　薛衍想也没想，便按照她说的来。从楼梯下去，很快他们就到了小门。门口却仍有几个大汉守着，烟婵皱眉，想怎么把这些人给支开。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姑娘不见了！”糟了，肯定是吴允之发现他们了。

　　远远看到后面有些火光慢慢靠近，烟婵急道：“薛衍，你把我放下来，我有令牌，你先走！”

　　薛衍剑眉微轩，凶巴巴地看着她，“想什么呢，没门儿！”这次他要是再放手，就是傻子！

　　说完抱着她又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楼梯那儿，烟婵不知他要做什么。

　　结果他倒是跑到了离高墙最近的楼梯口，烟婵瞪大眼睛，这人不会是……

　　还来不及多想，薛衍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然后纵身一跃，烟婵感觉耳边一阵凉风四起，雨飘到了自己脸上，凉丝丝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在这个人的庇护之下，觉得无比温暖安全。

　　等她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到了墙的外面。吴允之的人才赶到，他对烟婵大喝一声：“给我追！”

　　可是薛衍一身黑衣，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里。加上他动作迅速，等那些人开门，再出去，早就看不到踪影了。

　　吴允之在后面气急败坏，他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悄无声息把烟婵给带走的。他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怒道：“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