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技术科的结果出来了。汪子承紧皱眉头没有松开的意思，嘴里絮絮叨叨的。他走进主楼大厅，老猫依然坐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他没有睁眼，只是问他结果是什么。

汪子承的语气里有不甘与愤怒:“不可能啊，会长。地上残留的血迹，与王鹏的血迹不匹配。”

“什么？这么说......”老猫睁开眼睛，扭了一下头又正回来，显然也被难倒了。

“难道是那个徐丽？”汪子承质疑。

“不会的，会长叫我这几天一直盯着她来着，她没有问题。那晚她们住的酒店我也差了，和附近的监控，都没有问题。”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汪子译突然发声替江伊楠辩解。

“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他了？”老猫开始陷入回忆，“去吧，去把结果告诉徐丽。看看她什么反应。然后，扩大现场调查范围。”

“是。”

江伊楠在听到结果时，虽不知为什么会不匹配，但她内心的欣喜溢于言表，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当即提出要去看吕云鹏，却被汪子承委婉拒绝了。她对此不解且愤怒，要求见会长。

“会长。结果你可还满意？”江伊楠口气中有些抹不去的愤怒。

“徐律师，说话请放尊敬点。”汪子译插话。

“哼，尊敬。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给过我和王鹏尊敬和信任？亏他还那么信赖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事，可现在呢？结果出来了，怎么样了？不是说好他没问题就让我进去带他去治疗的吗，怎么又变卦了？”江伊楠怒不可遏。老猫不恼不火，反而道歉:“这件事真是对不起你和王鹏兄弟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找出幕后凶手，到时候给你们一个交代。汪子译，把王鹏兄弟送到我们自家最好的医院里去，住最好的病房。”

“是。”

“徐律师，跟子译去看看王鹏吧。”老猫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是江伊楠的一个台阶，她自是聪明地顺着台阶下。

江伊楠等待汪子译用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自心底的焦急全浮现在脸上，脸上写着满满的关心。汪子译不屑地冷哼一声。一心扑在吕云鹏身上的江伊楠哪注意的到。

一开门，江伊楠敏锐地察觉到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头往右一看，吕云鹏就那么了无生机地瘫睡在沙发上。

“快，叫我们医院救护车！叫洪院长亲自准备手术！”汪子译先一步喊道。

江伊楠冲过去，细嫩纤长的手指颤抖地搭上吕云鹏左腿已经被染红到没有几处白的毛巾。吕云鹏不满地皱皱眉，显然已经意识不清了。朦朦胧胧里，他感觉自己冰凉到快要失去温度的脸上有几滴温温的液体。

那傻孩子怎么又来了，真是不省心......

我想睁眼看看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她没有必要天天为一个手无寸铁的亡命徒担心，她需要的是保护她的男人，而不是需要她保护的男人。

他头一偏，沉沉地睡去。耳畔最后响起的，是江伊楠撕心裂肺的嘶吼和周围人凌乱的步伐和喊叫声。

在你面前，我死得还不算太难看......

繁华凋落，没有了你，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吕云鹏，你个傻子！你死了我怎么办！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当初叫你好好回去，你就是不回，那既然待在这，你就得听我的，我没允许你死，怎么能死呢！你说过，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好好的活着，现在你又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这个鬼地方！”江伊楠跪在墓前，撕心裂肺地吼着，不顾声音的嘶哑，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多希望他可以回来，即使他们总是意见不一，尽管他的大男子主义总是让她生气。但她不能没有他，这是老天都知道的事。

她愣愣地拿着花，眼神空洞。“你吕云鹏凭什么，凭什么！你不是很大男子主义吗，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抛下我走了！人是我杀的，我杀的！你凭什么死！吕云鹏，你回来！”她把手里那束白花往墓碑上使劲一砸，然后奋力抛向天空。

纯洁的花儿，在天空中肆意飘扬，没有禁锢，没有束缚。它们零零散散，在阳光下，飘飘洒洒，犹如洁白圣洁的雪花在为一位英雄做最后的追悼。

花把上带着残留的花瓣重重摔在趴在墓头上嚎啕大哭的江伊楠左侧，凄凉，惨淡，像极了江伊楠此时的心情。六年多了，江伊楠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更不知道警察这个职业到底有什么错，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没有天理。她第一次发现她的真心，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牺牲了。如那飘然了许久的花瓣，最终也落归土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