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 皓月之三

曙光从东边的山洼里擦进来，照进奥顿军队的大营，但却没能照进被黑烟与尘埃笼罩的白狼调，等天一亮，士兵们就会感觉烟尘变得更加浓重，这是心理原因，因为每当夜幕降临，黑夜与黑烟感觉就像是融在了一起。

　　诺玛像往常一样被烟尘呛醒，即使密封工作已经做的很好的营帐，还是防不住烟尘的进入，他坐起身饮了一口放在床边的水，感觉自己干枯的血肉得到了滋养。

　　穿好衣物戴好盔甲，他走出了营帐，看到远处的火光依然存在，他像往常一样打算先去方便一下，但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整个军营都在忙碌，甚至有些营帐已经拆除了，士兵们来来回回穿行在营帐中间。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拉了一个士兵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今日凌晨尊主殿下下令要提前行军了。”

　　“提前行军？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是我让他们不去通知的，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儿，而且并不急着走。”麻鬼又一次在诺玛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的背后。

　　诺玛眼神黯然的看了一眼麻鬼：“什么时间动身？”

　　“后天。”

　　“那这些战俘们呢。”

　　“尊主殿下已经决定在离开前处决了。”麻鬼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属于你的仁慈了。”

　　“不，这是尊主殿下的仁慈。”

　　麻鬼拍拍诺玛的肩膀，便离开了。

　　事后，诺玛经过调查才得知，昨天晚上并没有抓到过狼族的人，更没有麻鬼所说的狼妞，麻鬼与他道别之后，便径直去了尊主殿下的营帐。。。。

　　。。。。

　　第三天一早，天空中就开始飘起细雨了，烟尘似乎招来了秋季少见的一场雨，而且是场大雨，到了上午时分，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密集的雨丝似乎净化了周围的一切。诺玛看着两条长长的队伍向着白狼调的方向而去，那是皓月的战俘，他们将会在白狼调曾经辉煌的广场上死去。

　　白牢堡的火光已经消失了，这场大火再也不会燃烧七天了，驾马行进了不一会儿，诺玛来到了一个山崖上，这里可以完整的看到整个白狼调，曾经的辉煌已经褪去，现在只留一片残垣断壁，麻鬼来到了他身边，细密的雨滴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战俘都聚集在了白狼调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雨越下越急，战俘们被绑着跪在地上，身后站着手持大剑的奥顿士兵，他们都在等待号角声，只不过一个在等待死亡，另一个在等待给予死亡。

　　号角声吹响了，随后是第二声，终于，第三声号角吹响了，浑厚的声音透过雨滴响遍白狼调，奥顿士兵们提起手中的大剑，一斩而下，顷刻间，广场被鲜红浸染，鲜红汇集成小溪，随着大雨流向低洼处，形成河流。

　　这只是第一批，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等到了最后一批，战俘恐惧的哭声已经没过了雨声，其中，那个用树枝挑破甲虫肚子的战俘，是哭声最大的一个之一。。。。。

　　最后，十万人的处刑完全结束，鲜血形成的河流夹杂着雨水向着西边流去，他们打算等雨过天晴后便将战俘的尸体埋进白狼调，把他们与皓月葬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一天后，雨过天晴，所有的尸体都掩埋完成，奥顿的大军离开了，诺玛回头遥望着远到只剩一个小点的白狼调，感觉似乎那场大火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