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能为力

　　慕容悦霜梦见了久违而又美好的画面，碧空如洗，云淡风轻，姹紫嫣红的花海里甚是静谧，母后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好看的发髻，摘下各色小花编成花环戴在她头上，细细打量一番，柔声赞叹：“我们霜儿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美人。”

　　那时的慕容悦霜才三百岁，懵懵懂懂，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问道：“是和母后一样的美人吗？”

　　母后目光中充满慈爱，轻轻点她鼻尖：“霜儿长大了肯定比母后还要美，可惜母后怕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看不到？

　　悦霜以前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突然明白了。母后选择自刎或许是想，那场大战因她而起，也该由她来结束，可她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有时候真想念小时候的日子。

　　“小白，小白，”

　　慕容悦霜被萧洋轻轻唤醒，抬头看他还在熟睡，面色如雪。

　　周围高山峭壁，幽暗无光，他们被关在一个为铁链挂在的牢笼里，下面凹陷的深渊里是一片纯白色火海，山壁和笼子底部烧得通红，以致于温度越来越高。

　　她觉自己快烤熟了，可摸摸萧洋居然冷得像块千年寒冰，心中顿时一惊。

　　很不对劲！

　　慕容悦霜掀起他的袖子，正要把脉，萧洋突然把手缩了回去，皱眉看了她片刻，扯着袖子擦她额上的汗。

　　“小白，你是我的小白吗？”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盈盈地凝视着。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慕容悦霜愕然，轻抚他面颊：“我当然是你的小白，你做噩梦了吗？”

　　萧洋默然将她揽入怀中，手臂渐渐收紧。

　　她不是小白，是霜儿，曾经的一切都已成泡沫，再也回不去了，现在的一切他好怕守不住。

　　倘若陪伴在身边的小狐狸有天化为飞灰消散，他该如何留住，六界中残暴的纷争与杀戮，如何才能不让她被牵扯进来？魔尊为一己私欲引起战乱，天帝不惜代价要除掉魔尊，却从未考虑避免或者化解这场战争，他真的是在为六界苍生着想吗？

　　如果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天帝之位，没人甘愿做牺牲品。

　　慕容悦霜突然开口道：“萧洋，我们得出去。”

　　萧洋轻轻松手，神情暗然：“你想出去？”

　　“你不想？”她蹙眉问道。

　　萧洋垂睫沉默良久，忽而抬眼定定望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魔尊的声音骤然响起：“小公主，人你已经见了，现在跟本尊走吧。”

　　话音刚落，铁笼中便多了三人。慕容悦霜立即警惕起来，萧洋面不改色，仿若没看见。

　　魔尊侧首吩咐身后的蜈蚣精和飞若雪：“将慕容悦霜带回魔宫。”

　　二人领命，方才靠近蜈蚣精忽觉脖子一凉，骤然下脚步，晨天剑抵在喉结处。

　　萧洋冷道：“我看谁敢。”

　　魔尊呵呵笑道：“萧洋上神，在南明火阵内你法力无法施展，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萧洋面无血色望向下方，南明火阵是第一任魔尊所创，熊熊燃烧的正是远古洪荒时期的南明离火，从古至没有一种火焰能超越，九天玄火在此处无法施展。

　　他竟没发现，又是早就预谋好的。

　　“小公主，你也最好乖一点，”魔尊似笑非笑，轻柔的声音里带着恶意的威胁：“萧洋上神是生是死，只需本尊一句话。”

　　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心中对彼此的牵绊，而魔尊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个弱点，将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我跟你走。”慕容悦霜握住萧洋的手，慢慢放下晨天剑。

　　他一把抓住她，声音忍不住颤抖：“霜儿，不可以……”

　　慕容悦霜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那璀璨星河般的光芒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深邃的眼底藏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偶尔会有悲伤和恐惧流露而出。

　　她慢慢后退，温柔地告诉他：“萧洋， 别怕，黑暗中不是只有噩梦，还有美丽的星空， 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等出去之后我们一起去看。”

　　渐渐的，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彼此心中都明白，她给了他一个最渺茫的希望。

　　曾经单纯胆小的小狐狸在一次次生死离别的过程中长大了，早就不需要他保护。

　　萧洋抓不到她了，眼怔怔看着她消失在视界，一瞬间仿佛整颗心都掏空，胸口压着巨石，痛得快要窒息，寒气迅速蔓延至全身。

　　六界中最厉害的火焰也抵抗不了蛇毒寒气，他又将自己缩成一团，在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