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区大佬

对视的片刻，姜初鹤晃了晃神，心头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不轻不重，微微酥 痒。一股奇怪的感觉漾在脑海，难道见过这个人吗？

闵玧其悠悠地转过头去，抬起手轻咳了一声。那丫头还是呆，笑起来嘛……将将就吧，也有那么点好看。注意到身畔郑号锡殷切（焦灼）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轮到自己做定夺的环节：“既然贵区盛情邀请合作，不妨先将研究成果给我们过目。”声音既慵懒且淡然。

“自然可以。闵先生，郑先生，这边请。”金南俊笑得温文尔雅。

“这是在干什么？”初鹤觉得脚蹲的麻了，又听不清在大门口交 涉的内容，总之四区的人在金南俊带领下涌入三区，渐渐没了兴趣。金泰亨回答着，视线却定格在另一抹身影上：“好像是珍哥想搞合作，一起研发丧尸病毒解药。四区靠森林，有一些三区得不到的物资。小鹤儿，你看苏絮繇是在往哪个方向走？”

姜初鹤瞧过去，那位名叫苏絮繇的似是故意躲开人群一般，先在队尾磨蹭了一会，转眼便换了条路走，兀自匆忙的模样不禁让人心下生疑。而三区的岔路，姜初鹤多多少少知道几条，眼前的分明奔着金硕珍的实验楼而去。

金泰亨吹一声口哨：“去不去看看，小美女？”

她蹙起眉。怎么讲金硕珍的地盘也有她帮忙看守的一份，苏絮繇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不像是要做好事，若是在附近惹出乱子，或是丢了什么东西，姜初鹤觉得金硕珍会不高兴。

不能让金硕珍不高兴。

这么想着，她起身追过去。

金泰亨人欠是欠了点，人真是完美无缺，姜初鹤也不知道他来什么劲儿积极得很，大概是腿长的缘故跑的始终比自己快那么几步。

“我去。”一个不留神，她被半截忽然生出的藤蔓绊住，身后倒是有双手很快扶住了她的肩膀。初鹤下意识道谢，忽然一股寒意窜到脑门：这又是谁站在背后？一天到晚拍谍战片呢？惊不惊悚？

姜初鹤尽量笑得很标准，回头时见到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容。冷白皮，细眉眼，很让人舒服的长相，可惜是一贯的没有表情，看不出半分温柔。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面前的人简直卷了寒冬腊月的飞雪站在自己面前，深邃的目光让人不自觉打个冷战。

四区当家闵玧其，传闻中并无异能却能将四区上下治得服服帖帖，并不好相处且善于算计，危险系数应该……非常非常非常高。而且，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未解之谜。他不和金南俊那帮人走了吗？

闵玧其待她站稳后礼貌地撤回手，带着几分探寻看着她。

姜初鹤继续跟着金泰亨走也不是，留在这和大佬面面相觑也不是，踌躇半天才迟疑地说：“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会说话啊。”他一开口便使她一愣，磁性而夹着几分沙哑，随性慵懒的语气如同一个喝醉酒的人，可偏偏他的眸子还那般清明。导致过了几秒，姜初鹤才迟钝地听出闵玧其在讽刺自己。

他继续慢悠悠道：“我要去金硕珍的屋子，麻烦带道。”

她略微警惕，但回想起初次与金硕珍碰面时，他提到的“和玧其钓鱼”，应当是很亲密的关系，就点点头应下了：“好。”

一路上相继无言，当姜初鹤掏出钥匙时，闵玧其忽然问：“珍哥给你的？”

“不然呢？”她推开门，书桌还是走之前她整理的样子。一回房间，初鹤便放松了许多，还添了几分主人的从容：“嗯……你可以坐在沙发上睡一觉，或者我给你几本书看，硕珍哥中午忙完大概下午两三点钟回来。”又顿了顿，懊恼地补充：“忘记了，今天有客人，行程应该会打乱。你就慢慢等他回来吧。”

闵玧其好似听见了，也不拘谨，整个人歪在沙发里，随便翻了翻茶几上的实验报告，蹦出一句：“我要喝水。”

已经坐在书桌前的姜初鹤微微僵了一僵，无辜地看向他。倒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很认真地思考，纵观这几周，好像没有一次不是金硕珍端了果盘和饮料堆在她桌子上，至于厨房她根本没进过，更别说水壶、纸杯摆在哪了。完全不知道啊！而且……这位主也不好伺候。

果不其然，这一犹豫换来闵玧其的轻笑：“使唤不动。挺金贵。”

“你知不知道……纸杯在哪里？”水壶应该明晃晃地摆在桌上，厨房里的杯子根据金硕珍的轻微洁癖应该都不能碰，姜初鹤尽可能扼要地表明自己的问题。

闵玧其反问：“我怎么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这就好办多了嘛，她干脆的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倒还真回答出来：“右手边第三个抽屉，你去看看。”

姜初鹤再次露出为难神色，闵玧其不耐烦起来：“又怎么了？”

“那个……我不太分左右。”她尽可能平缓地叙述，装作看不见那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姜初鹤怕他不信，举起手证明：“嗯……写字的是左手吧？”

这也不是她的错吧？！

最终闵玧其没实现他瘫在沙发上不动的愿望，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兀自去厨房翻出来一桶塑料纸杯。姜初鹤怕他乱碰东西，自他站起来便跟在他后面，总有那么点“这个人不安全”的警惕。

他拍了一只纸杯在台面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闵玧其，对方对着水壶的方向歪了歪头：“倒。”

莫？？

金贵的是你还是我？！

【视角切换】

“要不是这一地的木枝，我真不敢相信偷偷摸摸来三区偷东西的会是你。”

苏絮繇正专心致志地幻化出藤蔓探进实验楼，被身后的一声吓得不轻，瞬间收回：“金泰亨你想死吗？”

“你还是我？”金泰亨笑，转了转手枪，毫不客气地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小匣子把玩：“拿挺顺手啊？jin哥的东西？”

苏絮繇语塞，干脆抱着臂倚在墙上：“想不到你也有为别人效忠的一天。在三区待两天，把你脾气磨没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苏絮繇再熟悉不过的晦暗：“你呢？帮郑号锡偷的吧。”没听到答案，他将匣子扔回她怀里。苏絮繇险险接过，诧异道：“看到了还不拦我？”

“没意思。你们几个爱怎么斗关我屁事。”金泰亨回头，没找到刚刚的小尾巴，不禁有些怅然：“你自己慢慢玩。哦，需要本少爷帮你放风吗？要是被抓了，你们家那位……会不会心疼啊？”他恶趣味地挑起眉毛：“还是苏絮繇你到现在都没收服人家？”

“郑号锡那个清心寡欲的玩意儿我就差怀疑他性冷淡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翻个白眼过去。他继续讽刺，带着三分调戏：“诶我说，你这张清秀俏丽的小脸他都勾引不到？真是暴殄天物。”眉眼里将乖张和幼稚收好，此时此刻是毫不掩饰的戾气，也是苏絮繇认识的样子。

“金泰亨，赶紧滚吧。”

“哦对了。”他回过头：“你们闵老大……”

“嗯？”她不明所以。

金泰亨眼里闪烁了意味不明的光，脑海里回放的是方才回眸，看到的那一幕——姜初鹤和闵玧其稳稳扶住。最终他犹豫片刻，没问出口：“……算了。”

【场景切换】

接下来几小时姜初鹤都在看书，闵玧其也不是吵闹的人，安安静静的不知在做什么。金硕珍迟迟未归，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初鹤心头没由来的发慌，像一团越扯越乱的线团。担心吗？担心那个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人，会在今天这个场合出什么事。三区四区关系如何她并不清楚，但至少是两座势均力敌的大山，他遇到棘手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台灯一点明明黄黄的光抵不过四合的暮色，读面前的字双眼有些酸痛。她起身去开客厅的灯，忽然发现沙发上那人已经不知何时睡熟，连轻鼾声都没有，唯有睫毛轻颤，呼吸绵长。

“躺下的时候缩成这么小一团？”姜初鹤觉得有趣，这样的睡姿是不是意味着堂堂四区老大是个没有安全感之人？俯视视角也不难看出来，白皙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细腻几分，本身凛冽气场在熟睡后也柔和下来，更像只乖巧的猫咪。

把人搁在沙发上确实不太好，或许应该盖一床被？她摸着下巴思考。但初鹤也不敢擅自闯进金硕珍寝房，又是大夏天没有外套可搭。想了半天，她跑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很厚的浴巾，轻轻地盖在闵玧其身上。

简直要被自己的智商感动落泪。

……不过怎么从侧面看，挡住脸后像收尸一样。

时针指向六点，姜初鹤到了该回寝的时间，正在收拾东西，忽然门口传来细微的窸窣，紧接着越来越近，清冷疏离的声音也在放大：“谢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是金硕珍。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她不自觉间屏住了呼吸，手中的动作也按了暂停。

他的眉眼是那般清晰，身影仿佛身披月光而来，皎洁而清冷，隔着整个客厅与初鹤对视，轻轻笑出来：“还没走啊。”神色里有几分难掩的疲惫。

她突然又不想走了，脚粘在那里挪不动，一时间想说的话都涌上来，又显得语无伦次：“那个……闵玧其先生说是要来找你，我安顿他了一下，现在大概是睡着了吧？我书读的差不多，笔记就留在这，硕珍哥晚上要是有时间帮我再批画批画……还有……”

还有，这一下午应付四区的人累不累啊？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金硕珍笑着走过来，还是极有耐心的模样：“还有什么？小鹤，我记得我中午刚和你讲过——”

“唔。”沙发上躺着那人忽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两个人视线同时转移，闵玧其如同伸懒腰的猫，翻身坐起来后嗓音格外沙哑：“我身上盖了个什么？”

姜初鹤从善如流：“浴巾。”

“噗……”金硕珍失笑，闵玧其则不满地皱起眉头，眼里尽是不悦，但竟然没说什么。硕珍看回来：“和这个人相处一下午，够你受得了吧？”

“jin哥你让她出去。我有事跟你谈。”他眸中神色逐渐清明，露出惯有的不耐烦表情，理所应当的语气仿佛自己才是房主。

姜初鹤确实觉得该离开了，闵玧其这个捉摸不透的大佬是随时会点着的炸药，万一他在金硕珍面前提及她的窘态，她可不知道怎么应付。走到门口说完再见后，她还能听见金硕珍细细碎碎的“都说了三四区别交往过密”，关上门那刻，身后传来很坚实的酒嗓。

“我和南俊是对立面，你和号锡是对立面，三区和四区水火不容，但唯独我们两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