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拜师

白郗这个人，说起来当真好笑。

怕黑，怕冷，怕热，怕苦，怕累，怕痛，怕失去，怕孤独……

她怕的东西多了去了，数都数不完。

南华道长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城郊上，看到一个小姑娘跟人打架，眼眶里滴溜着泪，又打不过人家，那模样甚是可怜。

附近都没有人，小姑娘们打架也没人管，道长想走上前制止。

这时候，被另一个稍大点儿的姑娘锁住了喉咙的白郗愤愤道：“我记住你了！等着！等打完这架了老子再找人收拾你！”

道长这才止住了脚步，看那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姑娘衣裳刮破了好几道口子，头发乱糟糟的，满面尘灰，语气却是十分张狂不服软。

他不是嫌弃，而是在认真思考着一个对他来说颇为值得思考的问题，那便是：小姑娘若是做他徒弟多好。

道长怜悯众生，扶弱济贫，读了二十余年的圣贤书，当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

此次他拜别师门下山历练，也见过不少江湖事，被骗不少回，却也依旧是那明月清风的脾性，也不知提防。

两人打着打着就打红了眼，道长这才反应过来，出声止住了二人。

如此干净明澈的人站在面前，纵然再恼也不好意思打下去了。

待那小姑娘跑开后，道长半蹲下来，眼睛与她平视，很温和道：“小姑娘，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

道长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有什么便说，他自幼在师门长大，戒律多，心思单纯，下山后吃的苦头不小。

小姑娘却盯着他看，眼睛一眨一眨的，半晌，瞅着他道：

“道长哥哥，你眼睛真好看。”

是了，他眼睛很好看，就像星辰大海，干净明澈。

南华见小姑娘不回答，又一次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拜师？”

对，拜师。

道长静静回答。

我刚出师门，不谙世事，也不懂如何去分辨善恶，总是被人欺负，没有同行的人，也没人陪我说话，看你和我这么有缘分，不如就拜我为师吧。

我虽年轻，但武功却是很好的，至少……能护住徒弟？哎，可以考虑考虑把鸡腿分徒弟一个。

白郗眸光微动，好像哪一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弦，铮铮作响。

她这个人啊，就是倔。认定了的事就算撞了南墙也会坚持下去。就比如，方才和她打架的小姑娘，她说过见一次打一次，尽管会打输。她是个算账很清楚的人，几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她都能翻过来找人算账。但她也会记住谁对她的好，哪怕是在她饥饿时递来的一个馒头，她都能记一辈子。

这个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气质温润，脾气也好，关键是会把鸡腿分给徒弟一个！

当然，她当然求之不得。

白郗点了点头，道长却又问：

“我很严厉的，徒弟不听话就会惩罚，规矩也多，嗯……也不会哄小孩子哭，你怕了没？”

白郗眨了眨眼，不怕。

咦？你这小孩儿，怎么这般冷静？

你难道没有怕的么？

“有啊。”

小白郗轻轻道。

怕黑，怕冷，怕热，怕苦，怕累，怕痛，怕失去，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