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仁篇——爱人的眼睛是汪洋大海

记录之一

我之所以会采访苏冉，原因有三，第一，她在去年的音乐盛典上以33岁的年轻姿态多下了终身成就奖；第二，她曾在一场奥斯卡颁奖礼上同时夺得最佳配乐与最佳女主角；第三——

金钟仁过世。

相信除了我，再也没有人会在这个关头去采访她。金钟仁之妻、之母、之叔，金家每一个显赫的传奇人物都将是跟踪采访的对象，可是，没有苏冉，不该有苏冉。

可我还是来了。

住宅坐落在郊外，一栋从头白到尾的房子。这地址花费了我多少心力才获取。我不想描述。令人惊喜的是，前来开门的竟就是苏冉本尊。门铃响过十分钟后，里头的琴声才告一段落。然后，一张脸一张没有多漂亮却干净的出奇的脸，出现在大门口：“哪位？”

“苏女士，我是《BEST MUSIC》的首席记者……”

门很快就不留情面的被关上。

我趁着室内的脚步声还未远去，赶紧添一句：“金钟仁过世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整整两分钟。

两分钟后，这张脸才又出现在我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打开门，沉默的看着我，许久后她问：“你想问什么？”

声音干净清亮，如同她的脸、她的眼，平缓的没有一丝起伏。

我说：“苏小姐，我很好奇书十五年前的那一次，你为什么会上金钟仁的车？”

因为这问题，我喝到了她亲手做的热红茶。

在当年味苏然摘得影后头衔的电影里，男主角将车停在女主角补习的教室外，满世界都是急躁的滂沱雨，唯有他闲适的降下车窗，问她：“你喜欢勃拉姆斯吗？”

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时，副驾驶座上还搁着热红茶和芝士，于是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就是这句颇具韵味的话，打动了她。这是1999年，爱情电影里对初遇与一见钟情的完美诠释。

“其实这情节是属于我和金钟仁的，而事实上，那时我很饿，很饿很饿，所以看见了热红茶和芝士，我上了车。”

那是1999年的南加州。

华裔留学生苏冉被热心的同胞金白锦拉着说“送你一程。”那时她穿普通的衬衣和牛仔裤，走在美艳的金白锦和另外两个白人同学中间，平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金钟仁是怎么看上她的呢？后来苏冉想，到底是那两个想搭便车的白人一看开车的人不是司机，而是金钟仁，便纷纷转身，称学校还有事，唯有她，不明内幕的她，跟着金钟仁上车了。

不过是因那时，她还不知“金钟仁”两个字在南加州所表的含义。

一上车金白锦就说：“哥，小冉刚从中国回来，还得上口语补习班呢，咱们先送她过去吧。”

金钟仁抬眼在后视镜里睨了一眼她，他那双彰显着东方血统的黑白分明的眼，就像蓄满了多情春水：“小冉?很眼熟。”

金白锦嗤笑他一记：“少把魔爪伸进我的阵营里！”

苏冉只是微微笑，不去细嚼这对兄妹话里的潜台词。

很明显，金钟仁是一个好看的男子，更明显的是，是个好看得极有自信的男子。可她呢，地点一到就下车，这男子最多也只会是同学的哥哥。

可没想到的是，两小时后，当苏冉从口语补习班出来，升为正满世界大雨而惆怅时，竟又看到同学的哥哥，就在补习班门口。见她出来，金钟仁摇下车窗，一双盛满水的眼睛探进她的眼睛里：“要不要进来避避雨?车里有音乐，有芝士和热红茶。对啦，你喜欢勃拉姆斯吗？”

车里播放的竟然就是她最爱的古典音乐，苏冉有些错愕的眨了下眼。

后来金钟仁说，她那时无辜又懵懂的眨着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楚楚可怜的鹿，看得他心一动，忍不住就用了诱哄的口气：“红茶还热着，乖，上来吧。”

苏冉顺着他的话看去，只见副驾驶座上，正腾着袅袅的雾气，她的肚子忍不住随着那雾气一“咕”。

然后，她上了车。

第一次写文，写不好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