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堂，地狱

朴智旻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明明是被囚禁，他却那么的心甘情愿，甚至是装修完结的那天晚上连夜就搬了进去。

是莫流苏的笑太过迷人，还是这人间实在住着太苦？他迫切地想要找到自己的天堂，却不知那只有二十几平米的小屋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堂。

莫流苏将厚重的铁门打开，把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小桌上，朴智旻抬头看去，果汁，水果，零食，一样不少。

朴智旻谢谢你。

莫流苏拿起一个苹果递过来：

莫流苏不用谢。

她抿起一个甜甜的笑：

莫流苏只要你不恨我就好。

朴智旻去接苹果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似是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苹果接了过去，他现在还不想吃东西，便就顺手放在了床头。

莫流苏挑挑眉：

莫流苏不吃吗？

朴智旻摇头：

朴智旻我待会再吃。

莫流苏待会吃啊……

她笑的越发清甜：

莫流苏我是怕你待会没心情吃。

看向朴智旻眼中的茫然，她突然又上前几步，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莫流苏似乎是很喜欢这样看他，如此近距离看着那满眼的无辜变为痛楚，这种感觉是多么地令人心神激荡：

莫流苏玧其没告诉过你吗？我不是云星，只是与她长得像而已。

看到他眼中满是惊讶，莫流苏又道：

莫流苏你们云老师被我藏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朴智旻用力将下巴从她手里挣脱，他终于明白了一向温和的云老师为何会突然像变了个人，原来不是像，是真的换了人。

他手中紧紧抓住床单，似是这样才能让自己装得冷静：

朴智旻什么交易？

莫流苏看着他强撑出来的淡定，突然觉得那么好笑，明明满眼就是仇视，却还要生涩地学着遮掩，她摇摇头，果然，最单纯的还是孩子，最好玩的也是孩子。

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面前人完美的下颌轮廓：

莫流苏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答应你放云星回来。

她的谎言，总是这么的直击人心，她深知每个人的弱点，也能准确的知道怎么拿捏他们。

莫流苏如果你总这么轻易寻死，我折磨你的时候就得手下留情，这样就无趣了。

面前的人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攥着床单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泪又开始不停的打转了，那张脸上的笑难堪得已经不再像笑，却依旧想要强撑：

朴智旻……折磨……

他的眼睛环过莫流苏的脖颈，定格在后方笨重的铁门上，只要他跑过去，将之打开，他就能从这里逃走，面前只是一个女人，又如何能阻止得了他。可是，脚将要抬起时，他却畏缩了……

他是真的真的很怕莫流苏，怕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莫流苏不要想着从这里跑出去。

莫流苏的话轻巧又冰冷：

莫流苏你好好的，云星就会受苦，你受苦，云星就会好好的。

朴智旻咬着牙，手指都已经攥的发白，他很想在这恶毒的女人面前硬气一场，可是那不争气的眼泪却不要钱般哗哗地流了下来，打破了他所有的掩饰，他便只能强忍着恐惧应着：

朴智旻我不会逃跑，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云……

他突然改了口：

朴智旻只要星儿姐好好的……

莫流苏星儿姐？

莫流苏眼底泛起一抹寒霜，云星啊云星，你就算死了，还有这么多人在乎你，想要守护你，这世间怎就如此不公。

而她，又凭什么来见证这份不公。

她眼中的狠厉突现，似乎仅是看着面前人发抖哭泣仍不能让她满意：

莫流苏其实我也十分好奇满清酷刑用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小小的试验，不会让你死的，毕竟死掉的仙子可就不美了……

仙子，仙子，没人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称谓。

她曾经何尝不是有过仙子的美名？

那些得了药材粥食的百姓，哪个没有千恩万谢地呼过她仙子？

可是仙子被踩踏蹂躏的时候，仙子支离破碎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想到痛处，她的笑变得怨毒：

莫流苏他们都叫你仙子……

莫流苏呵……仙子……

莫流苏同样是仙子，凭什么你就能受到呵护？而我就要被踩进烂泥里？

莫流苏这么不公，凭什么……

朴智旻怔怔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似乎连畏惧与眼泪都在这刻停住了，他的肩膀被莫流苏扣得生疼，被她用力的摇晃着，整个人都似要晃得散架，可那女人还在质问着凭什么，俨如一个恶鬼……

天堂里面怎么会有恶鬼呢？这里明明是地狱才是……

断掉的眼泪又重新落下，朴智旻放弃了所有反抗，他原本呆滞的脸，也变得极度苍白，是啊，天堂怎么会在地下，又怎么会有恶鬼……

………………

他甚至不知道莫流苏到底什么时候停止了癫狂，一颗刚刚燃起些许希望的心，又被狠狠地浇了通透，他的脑袋变得晕眩，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面前的女人也变得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出那到底是云星还是莫流苏……

一股剧痛传来，他猛地捂住了左边胳膊，他从未经受过这样的疼痛，也从未见过自己流这么多的血……

朴智旻愣愣地抬头看着莫流苏，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一瞬，他眼睁睁地瞧着一把匕首划破了他的肩膀。

他捂着胳膊痛得大喊，整个人拼命地往后缩着，极度的惊恐让他表情变得扭曲，眼前的这个女人此刻再也不是云星的样子，而是化身成为一个恶魔，一个真正的恶魔……

朴智旻不要……不要过来……好痛……

朴智旻……求你了……不要过来……

可是他都这么可怜地哀求了，那个满脸堆笑的女人却依旧没有停手，很快，他的胳膊上多了第三刀。

鲜血顺着残破的衣袖流到了被褥上，转眼红了一片，他绝望地大哭着：

朴智旻为什么……为什么……

莫流苏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仙子……

她挑起匕首扫了一眼，刀刃足够锋利，即便是划了三刀，依旧是光洁如新，果然是把好刀。

转头过去，再看到那个孩子瑟缩在床角，手忙脚乱地扯着床单擦血的样子，她笑了：

莫流苏第一项刑罚，凌迟……一百零八刀，我只划你三刀……柜子里有药箱，自己包扎一下。

莫流苏放心，只是皮外伤，这点血死不了人，一会儿我会给你送补血的汤药过来，我亲自调配的汤药，你可是极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