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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医-风带走了与你的时光

第五人格(all医)

樱霜吖其实本来在老婆生日那天发的,但我懒得登话本……

樱霜吖占医热恋中,所以最近占医文可能会很多(会不会全是占医我也说不定)

全文字数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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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林看起来远没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即使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年轻的采药人从不会因为一些传说而感到畏惧。当村里的老人在伸出干枯的手比划着不归林的可怕,吓唬那些幼小的孩子时,艾米丽已经暗暗想好了要来这里看看。人少的地方总会有更好的草药,这一点她深以为然。

已经来这这么久了,连怪物的影子都没见着,看来这里和普通的林子没什么区别。艾米丽一边小心翼翼地割下草药,将它装进包里,一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采药地点而惊喜。

“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她站起身,满意地环顾四周。阳光透过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如同繁星闪烁。

好了,今天采了这么多药,该回去了。她整理了一下包里的草药,往来的地方赶去。

薄雾柔柔地飘在空中,如同慵懒的女子,等你走近又散去了。那千年老树下除了翠绿的青苔,还长着姹紫嫣红的野花。林子里处处透着捉摸不透的静谧。

不过很快,艾米丽就疑惑地停下脚步。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前方的带着两个树洞的歪脖子树上。这个地方……她刚刚好像才来过,怎么现在又绕回这来了呢?

——不会迷路了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周围树木繁茂的枝叶交错生长,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实在无法分清方向。

这简直糟透了!

她瘫坐在由树叶铺成的地面上,茫然如同洪水袭来。

就在这时,艾米丽身后的草丛动了几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原本绷紧的精神现在更是快要崩溃了。她飞速转过头,颤抖着退后几步。

是谁?会是怪物吗?还是什么野兽?

可是灌木丛里只走出个遮着眼的神秘男人。

他披着由羽毛织成的斗篷,几根褐色的碎发垂在额前,面部也被面具遮着,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即使看不见面部,也可以感受到环绕在男人周身的一股不可侵犯的神圣。

“先,先生,请问你知道怎么走出这片森林吗?”

艾米丽眼睛一亮,像见到了救星般跑过去。

男人的目光透过面具,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请问你是?”

“啊,我叫艾米丽·黛儿,是一名采药人。今天来这里采药不小心迷了路。”

“伊莱·克拉克,先知。”他点了点头。“黛儿小姐,现在天色不早了,晚上赶路比较危险,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夜?”

说罢,伊莱就掀开头顶的藤蔓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艾米丽仅仅在原地犹豫了一秒,也选择跟了上去。无论如何这总比待在荒郊野外好。

森林的路确实不好走,再加上伊莱走路速度较快,她只能一边提起碍事的长袍,一边在后面喊:“克拉克先生,请等等我。”

伊莱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望向艾米丽。

靴子一深一浅踩在潮湿的泥土里,她总算气喘吁吁追上了伊莱:“克拉克先生,你对这里的路真熟悉啊。”

“我住在这里。”伊莱回答道,继续迈开了步子。

“这里?原来这里真有人居住?”她略显惊讶,小声嘟囔道,“这么说,那些传说果然是哄小孩子的咯。”

“不,并不是。”他的声音吓了艾米丽一跳。艾米丽还想问什么,伊莱却停了下来,面具的眼睛处飘逸着幽蓝色的流光:“到了,前面那个木屋就是我家。”

那些还未出口的疑问只好被压在心底。艾米丽扭过头,顺着伊莱的视线望去,前方果真有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坐落于不归林深处的小屋,墙上的青苔使屋子几乎要和森林融在一起。屋子的周围是清一色的橡木,艾米丽从未见过这么多橡木,如同绿色的海洋将她淹没。

他们顺着鹅卵石小道走了进去。古老的木门呻吟着,将屋内的景象为艾米丽展开。伊莱点燃了提灯,昏沉的大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请坐。”他点点头,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黛儿小姐,可否告诉我你来不归林的真正意图呢?到底是为了什么?”

艾米丽被突如其来的话语问的有些不解。可是面具下冷淡的目光还在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于是,艾米丽也笑着对视回去,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单纯地来采药罢了。”

桌子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接着又点点头:“抱歉,是我多虑了。”

这回语气好了许多。

“天色已经暗了,小姐还是先睡吧。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是你的。我先失陪了。”

说罢,便一转身离开了餐桌。

灯火将她的影子摇摆着投在墙上,艾米丽有些不解地皱眉。

这个人……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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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铺天盖地地袭来,透过窗子洒落在房间内熟睡的艾米丽身上。床上的人眼睫毛动了动,缓缓露出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她还没有完全清醒,乱糟糟的红棕色头发自然垂在香肩上,衬着那雪白的锁骨更加诱人。

又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艾米丽才扭过头准备起床。就在这时,视线里猝不及防闯进了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孔,更可怕的是女人头上居然长着像山羊一样的角。

睡意一下全无,她正准备喊出声,女人连忙凑过来,捂住她的嘴,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又愣了两秒艾米丽才反应过来,她快速卷起被子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身子裹起来。刚刚真是太丢人了!

然而对方只是调笑着望着艾米丽:“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像猫一样慵懒的声线让艾米丽少了几分警惕。

“又是一个被困在不归林里的人呢,真可怜。”女人接着说了下去,看似很不在意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迷途的人儿啊,我可以带你逃出这片未知的林子,你愿意跟随我吗?”

山羊角女人的声音就像有魔法一样,让艾米丽昏昏欲睡。她的睫毛颤了颤,仿佛随时要合上的样子。就在艾米丽薄唇微动,要回答“愿意”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碰”的一下打开,让山羊角女人为艾米丽精心编织的美梦碎个精光。

“菲欧娜,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去打这个女孩的主意。”

伊莱略带不悦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名为菲欧娜的女人吐了吐舌头:“我可是在帮你。”

她边说着边靠在采药人肩上,纤细的手指划过艾米丽的下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却毫无掩饰地直视着伊莱,观察对方表情的变化。

可是从他的面具下并不能看出什么,男人保持着一贯的表情和温润的声音:“黛儿小姐换好衣服后下楼吃早饭吧,之后我会送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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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上路了。

依旧是伊莱走在前面,艾米丽在后面。采药人不说话,沉默的先知更不会开口。艾米丽只得目不转睛注视着伊莱的背影,以至于他突然停下时,她一下子来不及刹车撞了上去。

“疼疼疼。”她捂住被撞疼的鼻子小声念叨着。伊莱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按住她的肩让她蹲下。艾米丽抬起头,正在专注盯着前方的伊莱一下子撞入眼眸。他离得太近了,以至于她的整个绿色的眼睛里都映满了他的倒影,以至于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松香清晰的钻入艾米丽的鼻腔。

“它来了。”

伊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呼出的热气让艾米丽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不过很快,艾米丽也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她从藏身的草丛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向远方望去。

心肺骤停。

庞大的林间狩者挥舞着由枝叶缠绕成的铁钩子,似乎察觉到了有外者入侵,环绕一圈后,闪着绿光的眼睛很快锁定了艾米丽藏身的位置,迈着沉重的步子朝这边走来。

五十米,四十米,十米……它朝这边来了!艾米丽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涌惊骇,四肢冰凉、无法动弹。

怎么办?怎么办?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带着求助的目光望向伊莱。

哗啦一声,身边的人毫不畏惧地走了出去,他像见老朋友一样打着招呼:“早上好,班恩。”

班恩停了下来,但是没有理他,它的视线片刻不离那片草丛。

“有入侵者,有入侵者。”它面无表情地重复。

伊莱皱了皱眉,旋即恢复正常。他用坚定不可违抗的语气说道:“并没有,班恩,只是你多疑了而已。”

然而下一秒,班恩就用钩子将藏在草丛里的艾米丽拉出,然后看向伊莱。

女孩捂着被铁链勾住的脖子,她觉得快要窒息了,眼前的景象:伊莱,林间狩者,树木,都变得逐渐模糊,只看得清轮廓。

“住手!”

伊莱先一步挡在艾米丽面前,帮她松开钩子:“她只是误入森林的采药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吧。”

终于解放的艾米丽摊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源源不断填充着肺部,让她觉得活着是如此美好。当然,请排除掉她白皙的脖子上,刚刚留下的一道深红色且格外显眼的痕迹。

“她是入侵者。”

“她不是坏人。”

“入侵者就是坏人。”

“但她不是。”

林间狩者是不可能辩过伊莱的,再加上对方是不归林的先知。班恩在沉默一会后终于让了一步:“好吧,看在先知大人的面子上,我不杀她,但是她不能离开这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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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是不归林,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此地。”

一直到晚上坐在房间里,艾米丽耳畔还回响着这句话。

一字一句,说的坚定,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明明眼下是盛夏,却感觉寒意浸透了骨子。

就在她坐在椅子上发呆时,门外突然传出伊莱的声音:“黛儿小姐睡了吗?”

她应了一声,跑去给伊莱开门。男人将手上的一杯牛奶递给她,掌心的温度让她感到温暖。

“实在抱歉,让你被困在这个地方。”

艾米丽沉吟着,思索该如何回答。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待在不归林是什么很坏的事。她在外面没有亲人,没有人挂念她。而在这里,有伊莱。

可是安慰伊莱的话到嘴边就成了:“你可以陪我出去转转吗?”

伊莱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笑了笑回答道:“也好,那我们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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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林的夏夜是美丽的。深蓝的夜幕模模糊糊衬出云的影子,月亮溢出清浅的光辉。晚来的蝉鸟虫鸣,也在山林间诉说着寂静幽然。可是今天艾米丽像第一次见到这些事物一样,不住地问身边的人一些可笑的问题。

本与伊莱并肩行走的艾米丽突然眼睛一亮,迈着碎步跑到草地中央。她咯咯笑着,伸出掌心:“伊莱,你快看这是什么!”

小东西在她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抖了抖翅膀,又飞回天空。是萤火虫。不仅如此,天空中还有很多,它们一闪一闪围绕在艾米丽周围。

月光和影子是绝妙的画师,它们勾勒出女孩如花的笑靥。蓝盈盈的流萤时高时低地飞着,汇聚成星的河流。

这是伊莱第一次觉得这些再常见不过的东西也是美的。

他微笑着站在路边,看着艾米丽在草丛中起舞。一切的烦恼在此刻都化为乌有,他们在今夜只是两个在欣赏夜景的普通人。

夏风在耳边轻声呢喃着,萤火虫是见证这一切美好的精灵。今夜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多,比任何时候都亮。它们安详地恬静地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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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奠柏大人找你。”

引路人总能出现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现在,她看似随意地抱臂靠在门上,狭长的眼睛眯起。

“找我有什么事吗?”

“谁知道呢,神明大人的旨意不可违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菲欧娜还是向艾米丽的房间看了一眼,“快点去吧,神明向来没有等人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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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色与鲜亮的红色交织在一起,湿哒哒的藤蔓藏在暗处探头探脑,似乎在伺机而动。

奠柏千百双血红的眼一齐向伊莱的方向看去,祂的凝视比深渊更深邃。换做普通人此时应该早已吓破胆了吧。伊莱到底是伊莱,即使在奠柏的威压下,他依然能凭借着非同凡人的毅力挺立在奠柏树前,并且用无视对方的注视淡然地说着话。即使和奠柏相比他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汝违反了不归林禁忌。”

是肯定句。

奠柏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耳边回响。高傲的神明从不拖泥带水,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嗯。”

与问题同样干脆的回答。

“可知后果?”

“知道。”

没有人能逃过不归林禁忌的惩罚。伊莱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高高在上的奠柏笑了起来,刺耳又古怪的声音直击耳膜,就连褴楼的衣袍下血色的触手也随着笑意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

伊莱始终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等到对伊莱的嘲讽够了,笑声停了下来,伊莱才张开嘴。

“奠柏大人,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哦,说来听听?”

祂倚靠在奠柏树上,手一下一下轻扣着等待对方的下文,毫不掩饰对这件事的兴趣,同时也想看透伊莱的一切算计。

可是他除了上扬的薄唇外没有任何神情流露出来,从来没有人能看透他面具下的表情,即使是奠柏。

伊莱压低了声音,除了奠柏没人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但从奠柏嘲讽的神色看来,这一定是一个祂不能理解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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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的火光跳动着,餐桌上的高脚杯的阴影也随之晃动。微弱的光线将里面的液体照成如同人的血液般的暗红色。艾米丽举起杯子,酒沿着杯子缓缓流进口中。

“黛儿小姐,你醉了。”坐在一边的伊莱无奈地伸出手,试图将酒杯从艾米丽手里夺走。

女孩双颊绯红,似乎还想再添一杯,她生气地嘟起嘴:“我才没醉!”

伊莱无奈地将手掌贴在自己也微微有些燥热的脸上,冰凉的手指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这都怪他从奠柏那回来后,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思考如何告诉将这次“交易”的结果告诉艾米丽。

却不小心让女孩撞见,喜欢尝试新事物的她也吵着要喝。

“你喜欢喝酒?”伊莱问。

“没有喝过,所以我想尝尝啊。”

他只得让着她。哪想这酒纯度有点高,才几杯头就阵阵发昏。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景。

采药人昂起头,又是一杯下肚,灼热的酒精在食道里燃烧,刺激着大脑。艾米丽撑起脑袋,摇摇晃晃向伊莱靠去:“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伊莱一惊,连忙下意识地扶住艾米丽。她真的醉了,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变得迷离飘渺,如同雾气笼罩下的森林,盘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垂下几根,贴在她微红的脸颊上。

伊莱的脑袋此刻已经不完全属于理智,在酒精的怂恿下,他小声地呢喃一句:“黛儿小姐的眼睛真好看。”

艾米丽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动作靠在他肩上,嗅着他身上令人感到安心的古木的香味。听见这句话,她笑了起来:“伊莱,话说我还没看过你的眼睛呢。”

艾米丽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对伊莱的称呼,但这不重要。她淘气地摘下对方的面具。伊莱本想退后一步,可是晚了,艾米丽得意地晃着手中的面具,向面具的主人的人看去。

四目相对。

刹那间,眼罩下的星辰映进她的眼。

伊莱的眼睛是海一样深邃的蓝色,漂亮到足以让任何人沉迷其中。艾米丽也不例外,她痴痴地盯着那双世间最美的宝石也比不上的眼睛,足足几秒才回过神来,笑着道:“伊莱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先知侧过脸,在艾米丽注视不到的地方,他的脸颊竟变得通红。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他真想和她再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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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咖啡和牛排只等主人的到来。伊莱站在艾米丽门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把手却突然被拧动,里面的人险些撞到他怀里。

伊莱扶住艾米丽,采药人因为昨天喝太多的原因还有些晕乎乎的,走路不是很稳。

“早安,黛儿小姐,早饭已经做好了。”

“早安,克拉克先生。”她略带歉意一笑,松开伊莱的手,“谢谢!我能自己下楼的。”

手中的温暖离他而去,艾米丽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伊莱看着她浅绿的身影有些愣神。

自己还能看几次她的身影呢?

伊莱已经决定了,今天就将“那个消息”告诉她,无论她是否同意。

想到这里,他又释然地勾起唇,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追上艾米丽的脚步。

很快,他们便坐在了餐桌前。伊莱望着对面正在仔细对付食物艾米丽,即使是切割牛排的动作都那么可爱。

作为新的一天的开始,早餐永远是一天里最愉快的时候,只是今天两人都静默无声,安静的只剩餐具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盘子里的吐司只剩下碎屑,乳白的牛奶已经见底,早餐已经到了尾声,伊莱觉得是时候了。

“黛儿小姐,你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什么?”她抬起头,望向伊莱的眼里藏着疑惑和慌乱,仿佛在确定自己刚才是否听错。

“你明天就可以离开不归林了。不过我可能不能为你送行,不过吉尔曼小姐会带你走出林子的。”

伊莱又重复一遍。他悄悄注视着艾米丽的神情,她肯定会弯起漂亮的眉眼说:“那真是太好了。”吧?

可是面前的人儿只是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她干涩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那实在……太好了,谢谢你。”

“你不高兴吗?”伊莱疑惑地歪头。

“不……我没有。我只是想以后不能见到伊莱了。”

她这次没有再特意隐藏自己的感情,而是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然而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谁知伊莱只是和平时一样平淡的笑容,闻言后缓缓道:“小姐可不要将不归林当做什么安全的地方。”

又是这句话。

在艾米丽潜意识里,不归林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她独自一人,根本没有容身之地,而这里,有伊莱,这便足矣了。

椅子与地毯摩擦发出声音,伊莱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来自门口的光,艾米丽被罩在他的阴影下。她仰起头,恍惚间看见他有一瞬间流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忧伤。是错觉吗?她揉揉眼睛,什么也没有。伊莱刚才那句冰冷冷的话语依然回响在耳畔。

艾米丽看着对面的人,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在这样几次后总算鼓起勇气问伊莱:“那个……你有时间陪我去散散心吗?毕竟……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当然可以。”他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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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透的阳光挣扎着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落在身上,微风混着芬芳的花香和泥土的清香。伊莱屋子后的橡木林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艾米丽记得伊莱曾和她讲过,每一棵橡木里都住着精灵。当时她就笑了。她说,你就是精灵啊,伊莱。精灵是善良、美丽的,拥有着魔力,和你一样。艾米丽之所以记得这些是因为伊莱当时的表情很好看,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的她记不清了,或许就是那种很阳光,不同于平时的笑容吧。现在想

她这次约伊莱出来是有目的的,她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他。她对伊莱好像有千言万语,好像又无话可说。她在第一次见到伊莱时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随着一天天的相处,这种感情变得愈加强烈。尽管艾米丽知道说出这番话会让自己的感情变得无比脆弱,但是她决心已定。

“我爱你,伊莱。

她停下来,一字一句认真地吐出这句话,坚定的声音即使在伊莱的注视下也没有显得颤抖。这句话使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每一根神经紧绷,全身上下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伊莱回头看向她,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你为何总是这么神秘呢,伊莱?总是不懂我正想要表达什么。她真想喊出这句话。

一秒,两秒,他终于开口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

“很抱歉,艾米丽,但是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虽然为不归林的先知,可实际上像笼中供人观赏的鸟雀。而你是采药人。你拥有自由,而我没有。”

多么残忍直白的拒绝。

她低下头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颤抖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它们都被心脏的疼痛取代了。

这些……她都知道,她愿意告白,只是单纯地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没人看到,伊莱在眼罩下眯起狭长的眼,不让泪涌出。他看到女孩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她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吧,她一定对自己失望透了吧。他想。

可是并没有。

随着她抬起头,艾米丽如花的笑靥随着抬起的脸逐渐展开,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她被长长的睫毛装饰的眼眯成了月牙。

“我知道啦。”

伊莱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儿,思绪翻滚。就像鸟雀在笼中挣扎。

阳光折射了与采药人眼中与表情截然不同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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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尘埃在空气中跳跃旋转,艾米丽盯着它们发了好久的呆。才缓缓站起身,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今天是她离开不归林的日子。

随着门被打开,门外的人的身影渐渐引入眼帘。果然是菲欧娜,对于这位引路人总能随时随地出现的行为艾米丽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礼貌地点点头:“日安,吉尔曼小姐。”

“早上好。”

她倚在门框上,双腿自然交叉着。看见艾米丽醒来,狭长的绿色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几分笑意:“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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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坐在餐厅里,桌上的食物实在提不起她的兴趣。餐盘里的面包已经被刀叉切割成无数块,如果再不住手的话,它们可能会成为面包屑了。想到这里,艾米丽只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却不住的移动,好像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然而大厅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

艾米丽叹了一口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艾米丽,我们该走了。”

菲欧娜的声音吓得她一颤,手中的叉子险些掉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她连忙敷衍的嗯了几句算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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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曼小姐?”采药人望着引路人的背影,试探的叫了一声。菲欧娜今天除了早上以外,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这种尴尬的气氛憋得艾米丽难受。

“……叫我菲欧娜吧,这样亲切些。”

“嗯,那好,菲欧娜,你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回到不归林吗?”

“你说什么?”艾米丽看见,一向不会生气的引路人的眉毛扬了起来——这并非什么好兆头。果然,接下来,菲欧娜坚决的语气破灭了艾米丽剩下的一点点希望:“这不可能,简直是无稽之谈。哦天啊,难道伊莱没和你讲过吗?”

菲欧娜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艾米丽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很久,菲欧娜才停下脚步。

“到了,这里是不归林的边界。”

“菲欧娜……”艾米丽终于鼓起勇气,“伊莱呢?为什么今天我都没见到他呢?”

这一路上,艾米丽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即使伊莱不来送她,也起码在小屋里和她见一面,做最后的告别吧?可是今天她一直没见到他,他的房间里也没人影。她甚至将最坏的想法,伊莱因为她昨天的告白而讨厌她,所以故意躲着她这个结果都想过了。可是她觉得不可能,伊莱不是那种人,她相信伊莱。

艾米丽显然不该问这个问题,菲欧娜的背影一顿,接着她看见高傲的引路人伴随着抽泣声,瘫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泪水流淌,泪珠滴落在脚下的土地,那个地方立即长出一颗小草。

“难道伊莱没告诉你吗?”

什么?告诉什么?她还来不及问,就被菲欧娜接下来的一大串话愣在原地。

“伊莱爱上了你,触犯了不归林禁忌!为了让你离开这里,他将自己的灵魂献给奠柏!而你,在走出这片林子后,将会失去对这里的一切记忆,你会忘记曾经有人为你付出这么多!”

她几乎哭喊着说出这段话。

艾米丽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微微颤抖着。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嘴角,下巴,地上。心口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只剩软绵绵的无力感

血液快凝固了。

心脏快窒息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菲欧娜调整了一下状态,她轻咳一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艾米丽,你该走了。”

不,不要!

可是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指挥着她的身体,将她推出了不归林。在失去记忆的前一秒,引路人坚决神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从今以后,任何一个擅自进入不归林的外人都将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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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日落之时醒来,浅粉色的晚霞铺满了天空,云朵是纯白的,唯有边缘被落日的余晖染上灿烂的金色。

艾米丽猛地吸进一口氧气,胸口不断起伏着。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泪水悄悄顺着面颊缓缓低落。

奇怪,她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使劲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大脑搜寻一圈后发现一无所获。

微风吹干她眼角的泪痕,给予女孩一个温柔的拥抱。她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与森林一色的眸子带满了不解。

“我为什么要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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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莱·克拉克,是不归林的先知。

我能用自己特异的功能预言世间任何事,但是我却看不透自己的未来。

细细算来,已有几万的日子从我手中溜过,没有颜色,没有声音,就被我抛在了记忆的角落。直到我遇见她。

不可否认,在我遇见艾米丽的第一刻,我就沉沦在她那双双森林赐予的眼里。我做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将她留下。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菲欧娜的到来很快给了我答案,作为不归林的引路人,她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

“伊莱,你疯了?你应该知道人类的本性是怎样的。”

她瞪着我。

“菲欧娜,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反问道。

“我已经爱上她了。”

我看见不可置信和惊讶在她眼里流转,直到被平静所取代。接着,她又变成了平常那个傲慢的菲欧娜:“好吧,希望你能珍惜用这幅皮囊的最后七日。”

“当然。”我同样笑着回答。

很少有人知道不归林里传闻的禁忌到底是什么,更少有人知道,触犯了那条禁忌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我,伊莱·克拉克,伟大的先知,当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不许爱上不归林外的人”——这便是那条连神明都无法违背的禁忌。它仿佛从不归林有了雏形那一刻起便存在,并限制着所有人的自由。

七日之后,我会变成一只枭,一只受到所有鸟类憎恨厌弃的枭,随着世间流逝,我的意识也会趋向动物,直到变成一只普通的,真正的鸟。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我,与我讲着不归林巫医的传说:在几千年前,不归林的巫医莉迪亚对村庄里的牧羊人动了情,从此再无她的音讯。

而几千年后的今天,我将重蹈覆辙。

爱真是一种美好的东西。每当看见采药人笑起来时可爱的酒窝,听见她轻呼我名字时的小心翼翼。这个念头就会从我脑海中冒出来。

爱上她,我无怨无悔。

我将自己灵魂作为与奠柏交易的筹码,让祂给她一次离开不归林的机会。奠柏答应了。

“但是那个人类在踏出不归林的那一刻,将会失去关于不归林的所有记忆。”

正和我意。

如果艾米丽忘记了我,就不会为我落泪了吧。

我没想到她会告白,我几百年生命中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的心脏都在为她跳动。可这里是不归林,不是包装精美的故事书中拥有完美结局的童话,我更不能像故事中的王子对公主说出:“我也爱你。”我能做到的只有拒绝,让她对我不再抱有希望,这样艾米丽才能没有任何遗憾走出不归林。

当然,我也有一点点小私心,我不想让艾米丽看见我变成枭的样子。

这一切,我都是算好了的,就连与艾米丽最后一次见面都恰好是在我遭受惩罚的前一天——这样我就能多陪陪她了。

我对她的爱,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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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很多年,再也没人进过不归林。直到某一天,一个大胆的采药人再次踏入这片禁地。她就是当年唯一一个逃出这片森林的艾米丽——即使她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这时的艾米丽已经不同于当前那个单纯地采药人。她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一种可以让人长生的草药。

现在的她野心勃勃,冷酷又贪婪。

艾米丽小心翼翼在林中穿梭着,靴子踩在长着青苔的石头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掀开垂在头顶的藤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她转过头,一颗散发着点点微光的草药猝不及防撞入眼帘,在周围繁茂的杂草中格外显眼。

她很快辨认出了这便是她正在寻找的那种草药。艾米丽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她半跪在地上,从包里掏出小铲子,全神贯注地挖着长生草周围的泥土。

她没有注意到,来自密林的守卫者正埋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她,伺机而动。这正是个好机会,林中狩者挥舞着自己的武器,趁目标在放松警惕时,毫不犹豫地将铁钩甩了出去。铁链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的声音,很快,钩子离艾米丽近在咫尺。她只来得及转头,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巨大的铁钩。

就在这时——

就在这时,一抹深蓝的影子以比铁钩更快的东西飞了过来,挡在艾米丽与钩子的中间,速度快到她只来得及看见几片飘零的蓝色羽毛。

有什么东西,滚烫地溅到女人脸上。

直到好一会,理智重新夺回大脑的主导权,艾米丽才有了些反应,摸了摸脸,看着手指沾染上的一片赤红,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很快将视线放在了躺在她衣袍边的,那片赤红的主人身上。枭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硬,深邃的羽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散发着清澈的寒冷。

林间狩者走了过来,呆呆地垂下脑袋。

艾米丽不顾鲜血蜿蜒在衣袍上盛开一朵花,静静地捧着枭的尸体。眼眶再也盛不住悲伤,泪水如同决堤的大坝,划过干燥的皮肤,一滴一滴落下,与枭的血混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哭呢?她在心底一遍遍质问自己,她明明从未见过它啊。

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很久以前她也在为同一件事哭地撕心裂肺一样。

啊……脑袋好痛,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怔怔地透过枭的尸体凝视着什么,红棕色的碎发在风中舞动着。

风啊,请温柔地拥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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