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在一切的一切开始之前——

青发的少女缓步走向他。

“你真的要去未来吗？”

并不高的鞋跟踩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大概一如她和他的心跳，平和而冷静。

“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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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研究所超算中心。

由张昭主持建设、现已投入使用的超级计算机正全力运转；密闭而昏暗的空间内，仅剩下散热风扇卖力工作的余响。

席地而坐的少年随手拉出一个悬浮屏；在无数围绕在他身旁的青蓝色悬浮屏中，这忽然弹出的 “warning“字样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红色的、微弱的光照亮了少年已然褪去稚嫩的面庞；而少年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两眼右手边的屏幕，蹙着眉打下几行代码，数据便重新飞速跳动，进度条亦开始缓缓向前挪动。

少女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平静却又闪着光——在经历生死与拯救的洗礼之后，她也终于是成长了不少，不再那么的任性，也平添了几分豁达。她自然是清楚的——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张昭依旧是那个张昭，未知依旧会是最吸引他的事情。自己的问题并不能改变那我行我素的少年的想法，但她仍旧忍不住想要问。

“oh，对世界永远保持好奇。”少年随手处理掉另一段有故障的代码，偏头看向少女，金色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我的小公主。”

少女对此习以为常——自打张昭之前从超古代文明归来，就变着法子对她各种调侃。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一切都还是安康盛世的时代。

不过，什么时候不是呢？哪怕失去记忆——他依旧按潜意识里的相处模式照顾她：不仅在二人对战时未尽全力，甚至还下意识地在对战中继续承担着她的引导者的职责，一点点纠正她的失误，一点点逼出她的潜能。

然而，这与他对其他人因真切的“鄙视”而给予的引导不同的是，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暂居于叶岚之上的原因只不过是他的经历所给予的契机和磨砺；倘若叶岚与他经历同样的训练，两人将会是真正的不分伯仲。因而，他不甘心叶岚被埋没在历史的洪流中——这颗星星如此璀璨，不应该因为时代的差异这些可怜的原因蒙尘。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渐渐飘远，少女赶紧拉回自己的意识：“我当然知道——你一直都这样。不过出发时间已经决定好了？啊，也是。不然你也不用这两天就开始赶工了。”

她犹豫了一下，把那些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的劝词吞回肚子里，最终只是干巴巴地道：“还请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突然听到少年的轻笑——不是面对罗煞和上官冥时的那种嘲讽的笑，不是恢复记忆前面对飞伦他们“觉得很有趣”的那种笑。

而是洞察了真相和她的心意之后，单纯的、高兴的笑。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脸上有点发烫。是啊，如此拙劣的掩饰，他怎么会察觉不到——那可是张昭啊。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根本无所遁藏。

“安心。”少年挥挥手把身后的悬浮屏驱到身侧，转过头，表情认真，“妄图冲破未知的好奇心总会带来未知的风险，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比起安逸的生活，我可能还是更向往冒险。”

他的眼里闪着光。叶岚说不清那是什么——可能就是他那无比珍贵的好奇心。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太多人丧失了这种好奇。这很可怕，叶岚。”少年顿了顿，“你明白吗？”

“当然。”少女叹了口气，“我当然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

少年看出她的纠结，轻笑：“当然。我会把面对未知的风险降到最低——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少女看着他的笑，莫名觉得很刺眼——这不公平。

超古代文明未尽的研究和成果，现在和未来人类的命运和前途——

此刻好像都压在面前这个渺小的少年身上了。

他本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

“我来帮你分担一些吧。”少女微不可察地又叹了口气，在少年身旁坐下，拉过几个悬浮屏。

少年眯起眼，鎏金的瞳孔里有无尽的笑意。

而她则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位族长第一天教导他们就说过的话：

“——你们这对双星，本就该闪耀在历史的星空。不会受限于时空，不会受限于天赋。”

“孩子们，你们的好奇心有多大，你们的力量就会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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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好诸项事务时，已是深夜。

“实在是太感谢了。”少年伸了个懒腰，“有你在，效率提高不少呢。”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少女摆摆手，“如此庞大的工程，我亦有责任参与。别忘了，我也肩负着超古代文明留下的使命。”

“是啊……我们都有未尽的使命——”

少年于是笑得更欢，又站起身，伸手将少女拉起。二人并肩走出了黑暗一片的超算中心。

“——所以，要不要去厨房吃点夜宵？吃不饱可没法工作。我记得今天他们做了不少包子——”

“你原来真的很喜欢这种包子？我记得你以前不吃的。”

“技术改进了么。”

“真的是这个原因？”

“是啊——不得不说现代的食品味道要好不少。”

“这么看重口味，你以前还只吃速食食品？”

“这个么……节省时间。”

“忙到连饭都节约着时间吃？”

“嗯……赶项目的时候会……”

“你果然瞒着我不好好照顾自己！”

“欸——别拽我帽子——！我会好好吃饭的！”

少年少女一路小打小闹，奔到厨房。又在吃饭时就“什么味道的包子好吃”争论半晌。

如此安逸而平和。

——这是张昭出发前的最后一晚

——是一切的一切开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