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亦是无悔

“不，不可以，我不能没有腿，我不要当残废，”她惊恐的向后移着，祈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爹爹，哥哥，救命，雪儿不能失去双腿，爹爹，救救雪儿。”

　　尉迟大人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却被尉迟尚羽阻止了，“父亲，不能去，否则雪儿失去的就不是腿，而是命了。”

　　“可是，雪儿还是一个孩子，失去双腿她会疯的。”

　　“这一切要怪只能怪雪儿触碰了白姑娘的逆鳞，白姑娘没有当场杀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我们再横加干涉，恐怕遭殃的就不仅仅是雪儿一人了。”尉迟尚羽不忍的别过头，紧握双手却无能为力。

　　看着尉迟尚羽不再阻拦，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脸色苍白的尉迟雪忽的笑了，“尉迟雪，你现在觉得我敢不敢碰你？”

　　尉迟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地上爬过来抓住了我的衣摆，泪水涟涟的看着我，“白姐姐，是雪儿贪玩不懂事，是雪儿没大没小惹怒了姐姐，求姐姐放过雪儿这一次吧，雪儿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雪儿求求姐姐，求求姐姐。”

　　我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的端详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妹妹，名唤江雅，正是因你的指使而倍受欺辱的那一位，那个你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一眼的人，倒是不知何时又多添了这样一位标志的妹妹，小姐可莫要乱攀亲戚，认错了祖宗。”

　　“白姐，”

　　“恩？”我冷眼警告着，“我不喜欢将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白姑娘，是雪儿做错了，您让雪儿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别打断雪儿的腿，雪儿不想当一辈子残疾。白姑娘，您也是女子，求您放过我吧，这样真的会毁了我的一辈子的。” 

　　“你不过断条腿，但却依旧是千金小姐，可是小雅呢，她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折磨，这一切都是你强加在她身上的，我要你一一偿还回来，还有你大闹我留仙居，口出狂言，当街谩骂，这一状状一件件加起来，我要你一双腿已经是我让步了，你再敢得寸进尺，那就不只是一双腿的事儿了。”我站起身看着她拉着我的那方衣袖，腰间软剑一出，随着她的一声尖叫，一块衣料缓缓落地。

　　看着她颤抖不已的身子和愈加苍白的脸色我将软剑收了起来，“你放心，我是不会用自己的剑杀你的，怕脏了我的剑。毒娘子！”

　　“是！”

　　转身坐了下来，看着她绝望的瘫软在地上，毒娘子手中的鞭子已经高高扬起，随着一道劲风的落下，鞭子打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且慢！”

　　我将目光从被打偏了的鞭子上转移过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心中一紧。

　　“啊，老臣参见娘娘。”

　　“末将参见娘娘。”

　　“娘娘？娘娘救命，求娘娘救救雪儿，雪儿再也不胡闹了，以前是雪儿不懂事，伤害了娘娘，求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雪儿吧，求娘娘替雪儿求求情。”尉迟雪如同看见救星般爬了过去，银簪散落在地也不去理会，头发乱了也不整理，现在她只想抱住自己的双腿。

　　“娘娘，现在只有您能够救得了雪儿了，臣妇求您了。”尉迟夫人站在小雅身后着急的看着狼狈的雪儿心中一阵心疼。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小雅，一身淡粉色的宫装抹胸裙，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如出水芙蓉般娇嫩，嘴角微扬处处透着亲和感，额前的一朵梅花映衬着她的双眼，里面似有星辰般闪烁，桃红色的耳坠让她看起来红润娇羞，像是初长成的花苞。

　　看着她笑望着我，我别开了眸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此，又为什么要阻止我，但我明白一点，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余光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大堂，我也站起了身，正视着她，双手抱拳低头行礼，“草民白素拜见娘娘。”

　　“姐姐不认识我了吗？”

　　听着她略带伤感的声音，我不由得震惊，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如今您已是娘娘，身份尊贵，草民不敢高攀。”

　　“姐姐难道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况且如今姐姐的名气如此之大，我不过一个弃妃，岂敢接受姐姐行此大礼。”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定了身子，直视着她，“这一切都是娘娘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人逼您。”

　　“呵呵，是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是哭着也得自己走完，再也没有人会疼我，怕我受苦了。”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中何尝不痛，好几次我都想开口告诉她你还有我，还有爹娘，大哥，他们都没有死，他们都好好的，在等你回去。但我不知道还不该说，我怕，怕下一次受到伤害的是我的亲人。

　　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但我没有勇气用我爱的人的幸福做无谓的赌约。

　　“娘娘想过上层生活，这就是真正的上层生活，以前您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伞下，觉得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现在呢，娘娘觉得如何，可后悔？”

　　她冷冷一笑，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已经不再顺滑纤细，因为长时间的劳累，手心中已经起了薄茧，双手也微微颤抖，似在诉说往日的那些艰苦。

　　“后悔吗？或许吧，以前被你们保护的太好了，我都忘了世间的弱肉强食，皇宫这些日子我看透了世间的黑暗与肮脏，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幸运和快乐。只是即使我后悔了又怎样，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不过我又不后悔，因为我真正遇见了自己爱的人，即使他心中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