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归宿

上午阳光正好，穿过枝叶稀碎的落在沈愿身上，她独自在铁门外等候。

过了一会，面前的铁门才缓缓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同旁边身穿制服的人熟络的告别，才转头看了过来。

看到沈愿的那一刻，他的笑容更大了，加快了脚步。

沈愿走近，发现眼前的人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她稍稍踮脚才摸到他的脑袋，笑说：

沈愿“又长高了！”

林小力“要长得比姐姐高，才能和姐夫一起保护姐姐呀。”

林小力眉开眼笑地说道。

沈愿似乎很受用，开心的笑了笑。

沈愿“走，跟姐回家。”

沈愿“姐给你做好吃的！”

林小力乖巧的点头，跟着沈愿走向停在对面的小车，林小力四下看了看，疑惑问道：

林小力“姐，姐夫没跟过来吗？”

林小力进了少管所这一年多里，沈愿来看了他多少次，李飞就跟着来了多少次，更是恨不得每一秒的空闲时间都跟她待在一起。这么黏的姐夫，这次周末竟然没看到人，着实让林小力觉得奇怪。

沈愿拉开车后座的门，答道：

沈愿“局里临时有点事，我让他处理完直接回家，把给你洗尘的东西备好。”

林小力点了点头，将行李包塞进车里，突然欲言又止的看了沈愿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上了车，车子久久没发动，沈愿侧头看着林小力，问：

沈愿“你刚刚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林小力愣了愣，随后无奈一笑，

林小力“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他默了默，轻声问道：

林小力“姐，东叔他，被判刑了吗？”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林小力都没有问过她有关这样的问题。她更是没有再关注这个案子的后续发展情况，不过她还记得，李飞告诉她林耀东被判死刑的时候，她还是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今天林小力突然这一问，沈愿猝不及防的愣了下，不过反应过来的却是心中的一片平和。

沈愿“半年前被判死刑了。”

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林小力没有说话，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是一种很复杂、难以说清的情感。

-

两年后

林耀东石碑上面的照片，就如身旁墓碑上面的常人一般，温和地笑着，戴着圆框眼镜，斯文儒雅，如沐春风。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似乎也渐渐消失在了世人的言论之中，可每年他的墓前，总会有那么一朵鲜活的黄菊陪伴着他，一如躺在他身旁陪着他的锦盒，带着他的善念，长眠于此。

李飞牵着沈愿往上走去，停在了‘马云波’和‘于慧’碑前。

林耀东落网的那一天，马云波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于慧离开的那片海，他褪去一身的头衔和罪恶，干干净净的去找他的妻子了。

沈愿将手中的菊花和于慧生前最爱的黄玫瑰分别放下，李飞也蹲了下去，给马云波倒上一杯酒。

李飞“马局，嫂子，我和沈愿来看你们了。”

赵嘉良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李飞和沈愿刚拜祭完，正往山下走。

赵嘉良“快开席了，你们怎么还没到呢？”

李飞看了一眼沈愿，笑着紧了紧握着沈愿的手。

李飞“来了来了，急什么。”

两人继而又唠了几句，赵嘉良又把话题转到他们身上。

赵嘉良“马雯和钟伟的孩子都摆满月酒了，你们怎么还没动静呢？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啊？”

电话里头的赵嘉良把声音压的很低，李飞闻言悄悄看了沈愿一眼，对赵嘉良的话视若无睹，继而搪塞他。

李飞“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到了，别催了，挂了。”

李飞说着立刻就把电话挂了，沈愿侧头问他，

沈愿“爸吗？”

李飞“嗯。”

李飞“催我们呢。”

-

说起来也真是凑巧，沈愿和李飞举行婚礼的时候，洪琪和郝岚岚过来了，不仅她俩被李飞局里的同事俘虏了芳心，接连脱了单；连马雯居然也跟钟伟看对了眼，他们更是迅速，刚领结婚证不久，孩子都有了。

看着满月的幼儿蹒跚着往前爬去抓周，周围响起大伙的欢笑声，李飞和沈愿脸上都不觉挂满了温柔的笑容。

沈愿不经意看到李飞慈父般的面容，嘴角的笑在脸上僵了僵，李飞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唇边的笑意都还未来得及收回，先前“不喜欢孩子”的善意的谎言瞬间不攻自破。

李飞揽过沈愿的肩膀，将她半带进怀里，轻拍着安慰。

回到家中，李飞一关上门，沈愿就紧紧搂着他的腰身，闷闷地窝在他怀里。

沈愿“李飞，对不起，本来你可以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李飞抱着她，抬手抚着她的头发，

李飞“说什么傻话呢。”

李飞“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子…天天吵着嚷着，烦都烦…”

沈愿明显不信他的话，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李飞看到沈愿看清一切的眼神，立即止了声，抚着她的脸朝她笑道：

李飞“真的没关系，孩子什么的，哪有你重要啊，是吧？”

沈愿默了默，

沈愿“李飞，要不…我们去做试管吧？”

之前他们去检查身体的时候李飞就听医生介绍过，等听清整个过程之后他立马就表示不赞同。他是想要他跟沈愿的孩子没错，可是如果要以这样的形式让她吃这么多苦，他舍不得。

他宁可不要！

李飞“我不同意。”

李飞“我们还年轻，更何况医生只是说概率低，又不是百分百不可能。”

沈愿知道李飞心疼她，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李飞“彩票这么难中还不是有人中，我就不信我一次不中！”

沈愿被李飞这个不服气的样子逗笑，低下头咯咯笑出声来。

李飞满脸宠溺地笑着，俯身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李飞“我们努力努力。”

沈愿“诶！”

身子突然腾空，沈愿下意识紧紧搂着李飞脖子，整个人稳稳地落在了李飞的臂弯，李飞笑的更欢了。

李飞“再努力！”

-

十…九…八…

沈愿紧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倒数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验孕棒。

她从未试过这般紧张，倒数到一的时候，她迫不及待想要拿起验孕棒去看，可又怕希望再一次落空。

外面做着早餐的李飞同样在心怀忐忑的等待，蛋都煎糊好几个。

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终于响起了开门的声响，他转头去看，只见沈愿哭着走了出来。

李飞心里难掩失落，走过去捧着她的脸连声安慰，

李飞“没事…没事…时机还未到呢…一定会有的…”

沈愿哭的更厉害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李飞，把手上的验孕棒给他看。

看着上面的两条红线，李飞一时愣住，满脸的不敢置信，

李飞“这…这是…”

沈愿破涕为笑，

沈愿“你要当爸爸了…”

愣怔过后是不可抑的满心欢喜，李飞笑的合不拢嘴，打横抱起沈愿在原地开心的转了几大圈，然后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餐桌边沿坐好，重重的吻上她的额头，

李飞“老婆，我爱你。”

沈愿“老公，我也爱你。”

沈愿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环住他的腰将脑袋深埋在这个令她心安的胸膛里。

我想，我已经找到人生的归宿了。

这一生有你们，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