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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盛夏白瓷汤

在长安城中唯一接触非朝廷官员的人只有白姑娘,三月前,殿试未始,偶闻考官与另一书生细谈题试之要点,暗叹不仅江湖鱼龙混杂,官场亦是如斯明暗难辨,正欲离去却不巧被其察觉,于此结果可想而知,宋兄早已奉命密查试题猫腻,但因证据不足,只得滞留在今,而后考官与宋兄如何较量,便不是一个待考小书生所能悉知的了,数日,榜单落下,堪堪得了探花,但因那日,早已无了仕途之心,擅自离去拒了入殿面圣,此般民不视君的做法,说重了便是大逆不道,且那考官被查,定不会这般简单的就算了,如今,没有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姑娘自是最好。

  “姑娘现下可有什么其他事要办?此处离洛水不远,风景更是绝妙,可要同去?”

  “无事,还请公子带上本姑娘同去洛水。”白芍向前凑近了几步,开朗笑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哪来的什么道理呢?’

  不过…白公子……为何不做官?白卜时一介书生,应当把科举看作重中之重才是,为何又回家乡?搞这么一出,难不成他这木讷书生被官场那些人所排挤,落了榜?

  “此去洛水,所为何事?”白芍东张西望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知怎的,竞有种没来由的心虚。

  白卜时对姑娘的异样并未有所察觉,搓捻单薄衣袖思索着,良久又将背于身后的手放下,温和看向凑近的女子,微扬了扬唇角:“白姑娘无需公子公子地称谓白某,白某白卜时,字弘恬,谓之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得而修自身以扬道也,优游恬淡,亦是养性通心,这是白某所想作为,若姑娘不嫌,称白某弘恬便好。”

  “此次来洛水应是常住了,白某打算回草梁当个教书先生,享世外风情,得余生清宁,”白卜时朝姑娘轻弓腰后,这才偏身走至窗旁支上叉竿,一卷凉风涌入怀,窗外集市又开始热闹起来,白日总不如夜的寂静,但比安静多了真实渲染,回过头看着赤脚立于屋中的姑娘,笑得随和:“与姑娘共度,可好?”

  “好~嘿嘿,那弘恬也不必称本姑娘“姑娘”,本姑娘乳名三合,谓阴气、阳气、天气相合,独阴不生,独阳不生,独天不生,三合然后生,”三合扑进书生温暖怀抱,闭眼环着白卜时颈项,“若是可以,便称本姑娘阿合好了。”

  突然间,三合半睁开眼,触电般弹开,直觉让她不要眷恋这份温暖,但只慌张片刻,又恢复先前笑颜。

  三合知晓自己行盗窃勾当多年,早习惯了四处漂泊,饮酒作乐,如今突然要去洛水安定下来,细想总是会有些不适应,不过只要能跟他待在一起,再多不适应也没问题的。

  “三合?这个名字很独特,”白卜时面对姑娘的动作只是温而一笑,怀中暖意散开时见得姑娘恢复矜持笑意,捻了捻袖口,暗言姑娘有趣。

  听闻书生赞赏,三合得意扬了扬下巴,颇有种“本姑娘天下第一”的感觉:“本姑娘这名字可是城外三清道观中那位有名的道长所赐,自然独特。”

  收回目光,白卜时正欲转身却瞥见姑娘轻抬下颌,似所要提之事极值得骄傲,脆语入耳,倒是想到了那日细雪不断,银峰素裹,误入了如画山涧,经得道长指点,才得以重归,未曾想这般巧妙,这姑娘竟也是道长所点化之人,自那日一别,已去冬夏,但那席话语却跟随耳畔,如初闻之声。

  白卜时稍上前一步,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眼与那双棕褐的秀目对视,比起上次所见,隐藏的倔强是半分未减,心下多了几分明了与赞赏,随之弯眼轻轻点头,意为对姑娘的肯定与回应,她比寻常女子多了丝江湖特有的洒脱里无缚自由,于江湖少了些争斗间尔虞我诈,江湖便是战场,难想姑娘是如何一步步走来却不全同于江湖,最后得以这般独特:“天意泛寒,地上凉,阿合穿上鞋,切勿受寒了。”

  白卜时的关心让三合笑得开朗自然,从床边拿起那双被摆得整齐的鞋子穿好,这才到他身旁轻搀着胳膊:“多谢弘恬关照~”

  他弃了官,非要回去做个教书先生,这份魄力便不是常人能有,三合自己行走这江湖多年,盗得珍宝无数,可比起这小书生,却是不及半分灿烂,于是张开双臂,夸张描述着:“弘恬,本姑娘得了件稀世珍宝,上面的光芒有——这么大呢,都要闪瞎本姑娘的眼了。”

  这珍宝说得当然就是白卜时,不过三合并未直接挑明,而是等着小书生来接这个话茬。

  白卜时被先去青山道观那巧妙事儿微晃了神,再恍眼间姑娘已然挽上了自己的青衫袖端,见其此刻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孩提的真诚及明朗,兴许是姑娘心下少了江湖侠义气及不成文规矩的暗染,这般,也算是返璞归真了罢,也同自己一般,回归了最初之地。

  “不知是得了何宝贝,竟惹得阿合这般高兴?”白卜时唇边擒笑,虽知姑娘所指应与测无差,却也乐得随姑娘的话回应,细想之下,只觉与姑娘相处全无生分,若故友,似相识,如此缘分遇之再遇,当是极幸的。

  三合嘿嘿一笑,攀着人臂膀紧紧贴上:“世间珍宝,不及弘恬半分,弘恬于本姑娘而言,可比黄金万两还珍贵。”

  三合先前本想着不被官府抓去便好,未曾想读书人如此宽容大度,被摔了玉笛扬了细沙,还能不计前嫌来帮自己收拾醉酒的残局,这样一来,显得自己亏欠他不少……

  携伊人别离此城,沿道前行,过了洛水河畔,走了十数村落,赏了秋桂芙蓉,得了几许洒脱,屋舍烛才熄,竹下影又来,弦月空挂如弯镰,泛寒光雾气,湖面腾起幽幽细涟。

  不过短短去了一月半旬,便体会到冬日隐隐的入骨凉意,但寒风起,着衣可暖,而白卜时手中这封从长安来的书信却比这晚风更加凛冽。

  抚了姑娘睡去,才披上衣衫悄声关上竹门,静立湖畔看着那水中玄月,只是苦笑着弯了弯唇角:“宋兄,你怎得了这般命,竭力为朝为君分忧解难,却落了个尸骨无存,官场如战场,却比不得战场的光明磊落,刃不见血,最是无法提防。”

  十日前,白卜时初收到宋敏的书信,信中问候着道了平安,知宋敏一切顺利,心中还多了些慰籍,可今日却在县城得了消息,匪徒劫取军饷,圣上命宋敏为少将,前去剿匪夺回军饷,却不料事不遂人,宋敏这一去了便再没有归来,后查得其中暗道,原来军饷并非山匪所劫,而是官员逐层压扣后,便不剩得什么,这些就是一场计,牺牲品自然就是宋敏,而召天下同祭这一出,也只是为了安民心。

  “朝廷,终是比战场与江湖更危险繁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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