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君的疏忽NO.2

李一第一次因为表白墙的事情而焦虑了一整天。这一天里面，他仅有的四节课过的是魂不守舍，完全没听进去老师讲的是什么。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看着人群都散去，李一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然后在自己日常用的QQ号里面打开新生辩论的群聊。他立刻点击问道：“今天下午我们还讨论吗？”。到了约定的时间，李一抬起左手腕的手表，看着面前已经到了的三个人。今天青草有事没空来、加上那个二辩没有来，人数明显比起昨天缩水了一些。由于有昨天二辩的女孩迟到了一点的情况，李一的担心的感觉稍微少了一点点，但是仍然是无法冲刷他心中满满的不安。为了掩饰他这种情绪，他笑着对来了的三个人说：“我还都不知道学妹们叫什么名字呢，在QQ上大家都是备注名。”其中三辩的那个女生笑道：“师兄，你倒是说我们，你在群上的备注不也不是真名吗？”李一还没说话，四辩的女生就已经接道：“对啊，师兄你叫什么啊？”李一很无奈：“我写的就是真名……”三个人听后顿时震惊，“那是你的真名？太草率了吧？你不是开玩笑吧？”李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拿出身份证，“草率吗？我也觉得是……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怎么想的，可能是为了好写？”半开玩笑的口气，吸引了女孩子们的笑。三个女孩笑着说出了她们的名字。李一顿时见缝插针，不着痕迹地自然问道：“那，二辩呢？”“哦，”四辩说，“她叫高欣然。”很快乐的名字啊，李一心里想，前两个字“高欣”听上去和“高兴”谐音，本身“欣然”又是高兴的样子的意思。他们的约是李一提起的，可是当今天期待已久的讨论时间到时，他却根本提不起什么性子来。因为那个名叫高欣然的女孩，就好像不知道QQ上提起的这件事情一样，从来没有出现。讨论结束，李一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高欣然没来啊？二辩毕竟是个攻辩手，要是落下太多讨论的细节可不好啊。”三个女孩也是摇头。看这模样，李一也是感觉到很好奇，“你们四个人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吗，怎么不互相提醒一下？”“我们以为她会知道的嘛。而且虽然是一个班，但是每一节课的学生都不只是一个班的学生，毕竟有那么多人一起上课，而且，高欣然还喜欢独来独往……”李一很敏锐地抓到了细节，“她很喜欢独来独往？”“是吧，我经常看到她舍友在一起，但她很少和她三个舍友在一起出现。上课的时候也是分开坐的。”反正是当做聊天，没什么顾虑就朝着李一说了。“应该是挺喜欢去泡图书馆的。”另一个女孩补充。喜欢去图书馆吗？果然是个学霸吧，那不怎么看手机那应该也是属于正常的了。想到这里，李一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你们今天有见到她吗？”李一问道。“没注意。”“我没注意看。”“不记得了。”反应都是一样的。三个声音响起，李一昂起头本来还想要说什么，结果忽然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再把想问的话说出来了。停了停，李一接着说，“你们今晚记得去她们宿舍找她，告诉她我们今天的讨论成果哦。今天我们一起说了不少东西，一定要跟她讲清楚。”“好。”三人点头应声。他笑着拍了拍三个女孩：“好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得知了不少关于高欣然的信息，李一不知道自己内心是变得复杂了还是释然了，他拖着有点疲惫的步调往宿舍的方向走。临近冬天，风有点大，把李一的衣服吹得抖起来，在街灯的照耀下，好像连影子都会抖着，像是快要随风飘走了似的。隐隐约约地好像飘来一道黑影，李一转过去，是一辆面包车从他身边掠过，李一躲开。手机有些震动，他看了一眼那辆面包车，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结果是群里面的消息。“高欣然不在宿舍诶？是不是出去了？”“@李一，我们去她的宿舍找过她了，她还是不在。”李一心里嘀咕了一句，“就算是再喜欢独来独往，这大晚上的还不在宿舍里面待着，还能去哪啊？而且还不喜欢上网，这样别人怎么找到她啊？果然是个学霸啊……”他稍微把今天讨论的问题发到群上去，然后希望着夜归的学霸能够打开QQ看一眼。李一眼神黯淡了一下，希望，她能看到QQ上面表白墙给她的话，希望，她能原谅他。

结果今天早上他上学的时候忽然看到有红蓝光线闪烁的警车，一晃而过，闪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心中顿时感觉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立马打开了QQ，那个讨论群果然闪出了99+的信息。他飞快地手指翻飞，终于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高欣然失踪了。”李一站在了马路上，呆呆地不知道脚该朝着什么方向迈过去。他又看到了下一条：“警察都来了。”耳边忽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自行车为了躲避他而急急刹车的声音，“喂！小心啊！”李一顺势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迈开双腿，朝着警车的方向跑了过去。。“所以说这个高欣然是昨天就不知道行踪了？”年轻的警察陈易轩挺直地坐在校长对面，他身子笔挺，一身黑色的制服，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右手抓住的警察证还没有彻底放进口袋中。校长高强是个大概五十五岁的男士，他给陈易轩递了一杯清茶，然后示意着高欣然的辅导员和班主任说话。“啊，没错，根据宿管的出入记录和她的舍友们的说辞来看，确实是这样没错。”高欣然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她家长知道了吗？”陈易轩问。校长说，“我打过电话沟通了，不过人在外地，没这么快到。”陈易轩问：“什么时候能来？”校长翻了翻桌面的笔记本，“今天下午。”“高欣然平时会不会和别人有什么矛盾？”陈易轩把警官证收好。录音笔放在记录本上面，他又清晰地在记录本上面的这一个提纲位置勾选了一下。“不不不，”高欣然的班主任道，“平时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不存在和别人有什么矛盾的。”陈易轩立马在记录本上面写：“和同学关系不错，初步排除与他人有矛盾的可能性。”“是啊，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记录。不归宿舍也是第一次呢，”高欣然的辅导员说“会不会是有人绑架……？”校长立马：“呸呸呸，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然后校长立马斟酌了一下语句：“啊，警官先生，在没什么其他证据下，我们还是不想考虑这种不好的结果。”陈易轩说：“但是现在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反正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在学校周边排查一下。现在过了一天的时间，确实有各种可能性发生。”说完，他把本子翻开前面的页码，上面公公整整地写着高欣然地个人资料，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面有一阵短暂的微微安静时间，当陈易轩把本子合上了以后，他站了起来。“很感谢校长和各位老师们的配合了，以后有一些需要询问、调查的事宜，我会再来拜访。”三位老师也是站了起来，“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将积极配合。”陈易轩走出办公室门口，“我们走。”他说。然后忽然看到自己的身穿着警服的同事们一脸无助的样子，立刻问：“怎么了？”从人群中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大学生，他上身一件宽大的卫衣，下身一条破洞黑牛仔裤，手插在卫衣之中。他长得和陈易轩有八分相像，这就是令陈易轩同事们非常难做的地方，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俩人肯定有血缘关系。然而这个大学生的气质和陈易轩却是截然不同，一副吊儿郎当的气质，无论如何和陈易轩这种看起来的精英人群模样，都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李一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陈易轩。陈易轩对于他这看上去并不带多少善意的目光，却是一笑，恰好缓解了这凝重的气氛，他语气轻快的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见到我了。”“去天台聊吧。”李一指着楼上，然后说。李一已经上楼了，陈易轩深吸一口气，然后笑着和同事们算是解释了一下：“青少年，叛逆期还没过。”他这样说完以后，然后跟着李一的步伐，往着楼上走去。也没人跟着。俩人站在彼此对面，李一首先开口道：“你是来调查那个失踪女孩的事情？”陈易轩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和我说这个？”李一一愣，随即换上一副轻蔑的表情，说：“那陈警官是觉得，我们之间还能说什么？”陈易轩沉默了半晌，“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好歹是兄弟吧。”李一态度很坚决地打断了这一记亲情牌，“我今天站在你面前，我就只是想要知道今天这个事件，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和你聊。”陈易轩被李一这个语气稍微有点激怒了，“这个女孩是谁啊？你连你家里人都可以不在意了，你新交的女朋友吗？很出息嘛。可是没有我，你要怎么知道这个事件？”陈易轩的几个连问的问题咄咄逼人，李一被气得眉头猛皱，差点想要转身就走，但是仔细考虑了一下，陈易轩所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确确实实是个大实话。陈易轩毕竟是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察小队长，如果李一真的要了解这件事情的话，就凭李一一个小小的大学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而陈易轩不一样，他警察的身份能够发现他李一发现不了的很多东西。通过陈易轩这个途径确实是一条能够连接警方搜查和李一学校发现的纽带，李一想要了解这一切，都会方便很多。“不是我女朋友。”李一闷声说了这六个字，又接着说，“但我确实认识。”陈易轩原本以为李一即将要负气出走，像他以前那样做，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能够冷静下来跟他说了这不带什么感情的十二个字。虽然是没什么感情波动，但是陈易轩确实在心底默默地感动了一番。这算是服软吗？就在他感动的这段时间，李一已经不知不觉拿起了他手里的记录本翻了起来。“喂！”陈易轩立马抢过来，但是语气软了很多，“……不要直接看啊，好歹是警察的东西啊。”李一抱胸，眉头上的焦虑跃然而起，“什么和同学相处的不错啊……据我所知，她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啊。”陈易轩一惊，“你说什么？”李一说，“我也不清楚，但是她同班同学是这么说她的。”李一心里其实更加相信辩论队那一方给出的高欣然的情报，因为第一次她们出来讨论的时候，李一虽然提出离开，但也远远地看到高欣然和几个辩论队的朋友是分开走的。理论来说，她们是同班同学，一起走是正常的事情。而高欣然却是故意地借着一点借口，在饭堂多留了一会儿，从而错开和同学一起走的机会。“这实在太敏感了，几个女生三三两两地结伴一起走又有什么呢？”陈易轩道。李一当然不能解答，毕竟差了两个年级，又是刚刚认识不久，如果不是因为表白墙的事情，他不会那么上心，又何从知道这个女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这些同学乃至她整个身边的人呢？李一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表白墙的事情直接挑明和陈易轩说，只是说：“我觉得她和同学关系真的挺不好的，最近学校的表白墙里还发了她的丑照。”李一立刻解释，“不过这条消息现在已经被删除了。”陈易轩拿起本子，已经快要做下楼样了，“不管怎么样，我会考虑你的说法。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个事件……”说完陈易轩眼神瞟了一眼李一，这是他们兄弟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好好对话，虽然这个内容也是令陈易轩哭笑不得，但总而言之，结果也是好的。“那你就继续跟进吧。不过，不许翘课影响学习，你知道吧？”李一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谁啊？”陈易轩几乎想要转过来把这小子暴打一顿，却还是握了握拳头，默默转过身去，楼梯间响起了“哒哒哒哒”的脚步声，接着很快被一股淡淡的香烟气息所蔓延。李一依靠在栏杆旁边，烟雾朦胧。高欣然，你在哪里？李一想到了一个途径，看高欣然的QQ空间大概可以了解到一些东西。表白墙的那个QQ号已经加了高欣然作为好友，李一可以方便的浏览到高欣然不少的一些日常和想法。结果浏览了一遍才发现，高欣然的空间以前是很频繁地发消息的，一天一条是肯定会有的，可是到了最近几个月，却是很少地发。李一最近几个月正是高欣然入学不久，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空间发的最频繁的时候，陌生的学校和环境，新的朋友和同学，都应该成为她消息中的主角。可是偏偏没有，高欣然发的基本都是风景照片或者纯文字，而且几乎每一次发间隔的时间很长。有一条空间让李一有点注意到：“往往你不断怀念一个地方，不是因为以前有多好，是因为你现在过得很不好。”李一想起自己以前。他们的学校是一所普通的高校，起初的李一也觉得不甘而来到这里，他也很想念高中的生活，但是渐渐地两年时间，磨皮了他的不甘，他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可是，显然高欣然并没有适应。否则她不会那么敏感地去错开时间故意不和同学一起走回宿舍。因为……李一想起那个投递高欣然照片到表白墙的人。有人在通过这种恶趣味的方式，不断地想让高欣然难堪。“师兄？”李一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辩论赛的准备还在继续，李一放下了手机，暂且把高欣然的事情抛之脑后。这时候临面走来三个女生，几位师妹在讨论也停了下来，和对方攀谈起来了。“林月、冉欣欣、付熙然。”师妹们打着招呼。谁啊，李一心里这么想，却没有问出声来，不久，终于有师妹和李一悄声介绍道：“这是高欣然的舍友。”“噢？”李一感觉面前出现了一点亮光。李一本身和这三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也就是刚才那师妹没有大声引导他们相识的原因。李一目光打量了一下三位师妹，见着她们手上各提着奶茶和盒饭，显然是要打包回宿舍去的。“三位师妹啊，听说你们和高欣然是一个宿舍的。她失踪了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啊？”李一这话说完，全场就是一阵惊诧。老实说，几人心里完全不知道李一为什么还聊起了高欣然这个话题。而且高欣然和她们一个宿舍，一晚没回来，作为舍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而李一这么问，确是有种，宛若质问的感觉。仿佛是在说，你们好像不知道高欣然失踪一样，她真的是你们舍友吗？她失踪了你们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冉欣欣倒是首先开口，“知道啊，我们也很担心。”“可是担心归担心，也只能希望警察能够找到她了。”她又接着补充道。“学长你很关心这件事？”辩论队的女生摇了摇李一的手臂。李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点点头，“不错，我很关心这件事。”话是说出来，但是其中的意蕴倒是无穷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分歧的含义。果不其然，冉欣欣、付熙然和林月三人都瞬间交换了个眼神，大家都能看到彼此心里的不可思议。在辩论队几人的示意下，她们慢慢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李一的面旁，“请问，你们发展到什么关系了？”付熙然问。李一故弄玄虚地微微勾起嘴角，“你猜呢。”场中的人都尴尬了，她们都认为李一的意思，是承认了他和高欣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男朋友？她们都不理解，像高欣然这种不带半分烟火气的人，怎么会有男朋友。但是，毕竟是当事人“承认”了的事，如果只是高欣然自己吹嘘，她们还未必信；而现在主动跳出来一个男生说和高欣然是一对了，这就应该没必要是撒谎了。过了会儿终于有人说话了，“欣然失踪大家都很难过，学长你的心情我们也可以理解的，”林月说，“我们都是欣然大学生活中很亲近的人，这段时间大家多关注一下手机的信息和聊天软件，欣然要是出现，就劝她回来。”很好的总结。总结了一切，其实是一句万金油。言下之意是结束完当前对话，她们就可以离开了。李一把手支撑在下巴下面，“三位，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三人都很吃惊，最后是冉欣欣问道：“什么？”“我想看看欣然的东西。”“你是男生，怎么进女寝？”付熙然立马说。李一无奈地笑，“男扮女装？”随即他说，“我不是想要去看，你们能不能通过你们日常的照片给我看一下欣然书桌柜子的全貌啊？”“啊？”冉欣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要求，于是立马翻手机。林月和付熙然表示肯定没有这个图片，冉欣欣说可能有，于是就打开相册一顿翻找，趁着这个关头，李一也偷眼看到了她几张照片。是自拍，和舍友的自拍，但只有三个人，没有高欣然。翻了六七十张照片，有百分之二十五都是三人的自拍。“欣然不常和你们在一起啊。”李一随口道。对方由于顾虑到“高欣然男朋友”这个身份，没有把心里的几分牢骚说出来，就是“嗯”。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张很早以前的，拍到她书桌的照片。拍的时候，正好高欣然朝着镜头做鬼脸。“我那时候挺喜欢她的台灯，所以我就拍了下来。”几个手办放在柜子的右上角，被精心地收好着，柜子不算整齐，甚至还有点乱。看到图片，李一心中感觉十分奇怪。第一，她物品的状态看起来就是很有想法的人，和她独来独往的性格看上去很不符合；第二，她照片上的样子显然是和拍照者很是亲昵，然而现在呢，即使她失踪了，她的舍友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现。说明她们的关系一开始还不错，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让高欣然决定离开宿舍这个小团体呢？李一让冉欣欣把照片发给自己，然后就目送着三人回了宿舍。辩论队的几个人全程好像石像一样被石化了，“师兄，你们才认识多久？是真的吗？”李一故作奇怪地看着几个人，“什么真的假的啊。”“你是不是高欣然男朋友？”“我没有这样说过啊，”李一说，“我确实关心高欣然，因为她是辩论队的一员，至于我说我俩的关系，确实是由得猜嘛。”几个人脑子瞬间冒出三条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