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破镜重圆（1）

已经是申时，阳光黯淡了几分，天上的云也比之前厚重了一些，但湖边的游人并未明显减少。师徒二人并肩走在湖边，花千骨时不时远眺湖面上大大小小的游船，好奇地观察着湖边三三两两的游人。白子画负手走在一旁，静静看着玩得正开心的花千骨。忽然，他停下脚步，望向右手边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周身气息瞬间冰冻。

“师父，怎么了？”发现白子画的异常，花千骨也停了下来，扯住他的袖口。白子画眯起双眼说道，“湖对面那栋小楼屋顶上，有个不寻常的‘影子’。”“啊？”花千骨有些发愣，顺着白子画视线望过去，她发现那屋顶上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她实力太弱了吧，花千骨郁闷地吐了吐舌头。

白子画幽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深不见底，远处楼顶的虚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全身罩在暗紫色兜帽长袍和同色面具中的身影。虽然被厚重的长袍包裹，但那道虚影的婀娜身姿还是若隐若现，明显是一位女性。她没有实体，半透明的身影被阳光染上点点金色，长袍好像也在随风飘动。

“她是魔界的‘怨魂’。”白子画盯着那道紫色身影，冷冷开口。花千骨闻言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怨魂’呀？”那紫色身影还立在原地，白子画缓缓开口，“魔界有一种特殊的修炼途径，名为‘异类’，传说是通过与某些隐秘的邪灵沟通来获得力量。‘异类’有好几个阶段，其中一个阶段就是‘怨魂’。传说他们的灵体能长时间脱离肉身行走在外界，还能使用法术。”白子画顿了顿接着说，“要是普通的‘怨魂’，以你的修为一定可以察觉，为师感到她身上有一种非仙非魔的强大气息，很是古怪。”

花千骨努力消化着白子画刚才的话，“那个影子是魔？能使用法术的灵体？”白子画颔首道，“之前在‘芙蓉阁’的时候，为师就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怨魂’了。”听到白子画的话，花千骨感到头皮微微发麻。明白花千骨在想什么，白子画安抚地说，“别怕，有师父在。只是一个‘怨魂’而已，不会有事。”

白子画察觉到湖对面的紫色身影在一点一点变淡，不禁眉头微蹙。那“怨魂”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小楼上空。白子画看向右手边，“我能隐约感到那‘怨魂’去了这个方向。她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笼罩着，连我都只能看出她的大致行踪。”“可是，”花千骨疑惑至极，“师父你已经是突破十重天的仙界第一人，连你都看不清的力量，难道是神？”她吃惊地捂住嘴巴，又摇摇头说道，“可是，世上不是已经没有神界和神灵了吗？”

妖神花千骨的种种在白子画脑海内闪过，他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复杂，有些力量是我也不能完全掌握。”花千骨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一些，“师父，那我们去你指的那边看看吧？”得到白子画允许后，两人沿着湖边朝南边走去。

沿着湖边一直向南，顺着小路穿过南岸茂密的树林，师徒二人来到一片林中空地。这边人比湖边少了很多，但还是有零星游人走在通往南边树林的小路上。空地边缘有一栋单层小屋，不时有人进出。小屋的外墙根上长满了青苔，屋顶的青瓦看着也是颇有年头。花千骨先注意到了小屋门梁上挂着的招牌。“铸镜阁？这里又不是集市，为什么会有卖铜镜的店？”花千骨小声嘀咕道。白子画负手而立，看着铸镜阁一言不发。

“师父，你确定那‘怨魂’的气息消失在了这边？”花千骨仰头看向白子画。白子画点头，“就是这里。”花千骨看向铸镜阁，“好吧，那我们进去看看吧。”白子画严肃地说，“小骨，此地必有古怪，你一定要听话，不可轻举妄动。”花千骨乖巧地点点头，跟在白子画身后。

铸镜阁店面不大，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破损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或大或小或古朴或装饰华丽的铜镜。花千骨这才注意到，身着长安流行的齐胸襦裙的年轻女子坐在柜台边，正和一位着深灰长袍的男子交谈着。年轻男子手里捧着破碎的两半铜镜，神情悲伤。

白子画一直紧抿嘴唇，打量着铸镜阁里的一切事物。虽然暂时没有察觉到异常，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花千骨望向着明黄上衣绿色长裙的老板娘，听到她说，“公子想让我修复这面铜镜？”年轻男子低头看向碎成两半的铜镜，轻轻叹了口气。

老板娘注意到了白子画和花千骨，她看到白子画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含笑望向花千骨说，“姑娘想买铜镜？”花千骨随意地答道，“看到很多人朝这边走，我也就过来看看……”老板娘目光在花千骨身上停留片刻，又转过去对拿着碎镜的年轻男子说，“我能看一下吗？”

灰袍男子把铜镜残片递给老板娘，老板娘雪白修长的手抚过残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年轻男子神情更加悲伤，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云霓被杀害，没想到连她平时用的铜镜也被凶手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