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西域公主（3）

大厅渐渐变得嘈杂，原来是来了个说书先生。花千骨凝神细听，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讲道，“陈仓宋家惨遭灭门，只有那阿瑾姑娘侥幸逃生，当时她才十一岁……”旁边有人插话道，“陈仓宋家？那就是宋怀瑾女侠！”“对，就是她！”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似乎不满旁人插嘴，又接着讲道，“阿瑾姑娘被路过的云清泽少侠所救。云少侠是逐影剑的主人，隐居在长安附近的翠竹峰。云少侠呢带阿瑾姑娘上了翠竹峰，收了她为徒，两人过了六年的平静日子……”

听出说书先生在讲一对师徒的故事，花千骨被勾起了兴趣。她偷瞄白子画，发现白子画也在默默听着。“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悠悠开口，“师徒二人日日形影不离，一同云游四海，一路行侠仗义，倒也是逍遥自在。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云少侠虽是阿瑾姑娘的师父，但也就比她年长六岁而已。几年相处下来，两人竟然相爱了！”

花千骨惊讶地张大嘴巴，没想到居然真有师徒相恋的故事。感到白子画在定定地看着她，花千骨不敢看向白子画，转身面对说书先生的方向。说书人接着说道，“云少侠和阿瑾姑娘都是坦荡之人，并不遮掩他们的感情。有江湖上的人说，他们如同寻常爱侣般携手出游，那阿瑾姑娘不叫云少侠‘师父’，而是唤他‘清泽哥哥’……”一旁的听众议论纷纷，“他们真的很勇敢呢！”“他们简直是败坏道德！阿瑾姑娘真是大逆不道。”

“阿瑾姑娘年方十七的时候，忽有不测发生。当年杀害阿瑾姑娘家人的凶手苏骐突然在临安出现，云少侠得知消息后，决定为阿瑾报仇，独自奔赴临安。虽然杀了苏骐，但他也被那贼人暗算，身受重伤。弥留之际，他已无力赶回翠峰山，就在临安召集了一帮江湖朋友，把逐影剑托付给了他们。交待完一切后，重伤的云少侠在临安投海自尽了。”说书先生语气变得沉重，花千骨也神色一黯。

说书先生轻叹一声，讲完了故事结局，“云少侠的好友陆妙仪传书给阿瑾姑娘，没有说云少侠已不在人世，只说让她速速赶往临安，她有要事相告。阿瑾姑娘赶到临安，看到逐影剑和云少侠的遗物已是明白了一切。听说呐，云少侠的遗物里有一幅画，画的是想象中两人成亲的场面。在遗信里，云少侠坦诚了他对阿瑾的爱，阿瑾姑娘看到信和画后泣不成声。最终阿瑾姑娘迷晕了陆女侠，带着逐影剑、云少侠的画和信，在云少侠离去的地方投海随他而去了。”

或许因为师徒相恋的悲剧故事让听众感到新鲜，大厅的人纷纷给说书先生投了赏银，花千骨也扔去一些碎银。说书先生收获颇丰，谢过大家后满意地离开了。看到花千骨眼圈微红，白子画问道，“小骨？”花千骨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就是……刚才的故事太感人了……”

白子画听完说书先生的故事也是震撼不已，一个凡人师父都能够向整个江湖坦诚自己的爱，当年的他却不断告诉自己对小骨只是师徒之情，并非男女之爱。好在他最终认了爱，悟了爱，小骨也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她记忆有损，他只能暂时将狂风骤雨般炙热的爱压在心底。

温柔又坚定的目光落在花千骨身上，白子画柔声问道，“小骨怎么看这个故事？”生怕自己的心思表露得太过明显，花千骨不敢看白子画，小声说道，“我觉得云少侠和阿瑾姑娘都很勇敢。”白子画意味深长地答道，“为师也觉得他们很勇敢，尤其故事里那个师父。”花千骨闻言双眸一亮，很快又神色黯然，“可是大家还说他们逆伦悖德……”白子画看向窗外，“逆伦悖德又如何？男女相恋乃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也未曾伤害他人。”

听出白子画的话里似乎有言外之意，花千骨心里隐隐生出一些期待，但她还是压抑住了心底的悸动。花千骨遗憾地说道，“哎，可惜他们有情却没能相守，过世的时候一个二十三，一个十七岁……”白子画也遗憾不已，安慰道，“凡人魂魄经过冥界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就可以去轮回转世。若他们今生缘分未了，来生定会相遇。”

花千骨点头道，“嗯，希望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心情平复了一些，想到了故事里阿瑾姑娘对师父云少侠的称呼，花千骨转了转眼珠，“师父，我能不能不叫你师父呀？”白子画一愣，“什么？”

花千骨狡黠一笑，“子画哥哥！”白子画明白了花千骨的意思，面上泛起一层薄红，故作严肃地说，“小骨，又顽皮！”虽然轻斥了小骨一声，但白子画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称呼……知道白子画并不是真的生气，花千骨笑笑说道，“我刚才是开玩笑，我觉得还是叫‘师父’更好一点。再说了，这几年也叫习惯了，换个称呼还不习惯呢。”

看到窗外曲江池边游人如织，花千骨看向白子画，“师父，我们等会儿能去湖边玩一会儿吗？”白子画颔首答道，“好，我们吃完饭就去。”

【作者有话说】说书先生说的小故事灵感来自网易游戏逆水寒支线故事《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条支线讲的也是一对师徒的故事，结局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