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女

我从前听邝露姐姐说一些往事的只言片语，隐约拼凑出了父帝的过往，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人都不要脸。

我心说幸好此刻那一对最不要脸的夫妻不在家，不然棠樾也不会招来老狐狸，要是这屋子里凑齐了当初欺负我父帝的那些人，我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这两个小的（虽然他们都比我大了不少）和那一个老的就够我恶心了。

也不知道父帝是怎么忍了他们这么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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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把父帝的那些旧事拿出来与觅凰争辩，实在太辱没父帝和我的身份，可我从小教养好，憋不出几句骂人的话，只能咬着唇眼圈红了一圈又一圈，那觅凰嘴里不干不净的，让我特别想撕了她的嘴。

娘亲原来这便是前任花界少主之女的教养，本神真是大开眼界，怕是令尊令堂也好不到哪里去才能教出如此少条失教的女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母亲披着件象牙色的斗篷踏入这座房屋，先用比刀子还尖锐的话冷冷地讽刺了觅凰一通，把她说得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白最后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那只红狐狸跳着脚气道：

叔爷爷你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

娘亲我女儿不过三千岁，月下仙人和两位虚长了她几千几万岁的堂姐堂哥如此欺辱她，本神又该如何计较？

娘亲本神知道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是是非非说不清，单看谁厉害些罢了，可三位看看自己干的是家人干的事儿吗？不说今儿的事，就是几万年前你们对陛下做下的事，也够他杀你们一万次，如今还留着你们不过是他性子好罢了，只是陛下的事本神管不着，可我的性子不好，你们若要犯到我头上，我必让你们怎么给的，就怎么还回去！

娘亲怼得很不客气，邝露姐姐和几个芳主跟在她身后，我一看见她们，憋了好久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娘亲脚步顿了一下，弯腰把我捞起来抱着，我一下子委屈得不行，手揪着娘亲的衣襟把头埋进她怀里，把眼泪抹了她一胸口。娘亲似乎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

娘亲晴雯麝月，你们留下来善后，今日之事必要讨个说法不可。

今日不同往日，花界的人如今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了，娘亲身后的芙蓉芳主和荼蘼芳主纷纷应答，然后娘亲抱着我转身离开。我听见后面芙蓉芳主当着那三个人的面正大光明地对荼蘼芳主道：

晴雯我性子急说不明白，麝月，你来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若他们无理取闹的说不明白，我便把事情闹大了去，反正也是我们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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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还在抽抽噎噎的，娘亲拿出手绢一边替我擦干净眼泪，一边对我说：

娘亲月儿，娘亲今儿跟你说，你便记好，哭是一件极没用的，临到重要关头除了在意你的，不会有谁理会你的泪水，哪怕你把泪哭尽了也没用，只有你自己变强大，才能护好自己想要的东西。

娘亲头一次跟我说这么一大段话，我的羞耻恼恨暂时一扫而空，有心与娘亲再说几句话，便吸着红红的鼻子问她：

我.娘亲从前哭过吗？

娘亲不咸不淡道：

娘亲就是因为哭过，才知道哭是没用的。

我.那娘亲有想要的吗？

娘亲目光似乎空洞了一瞬，好像有些茫然，半晌才道：

娘亲六界安宁罢。

我......

这话要怎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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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问无所不知的凤姨，才知道当初太虚幻境把娘亲诓下凡间历劫时，写给娘亲的命格是还泪，故而娘亲历劫一生多泪，最后是泪尽而亡。

凡间一世，虽说对仙人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但是凡间所经历的无论甜蜜还是痛苦却还是仙人亲身经历了的，娘亲平白流了一世眼泪含恨而终，元神归位后便大彻大悟，看淡情爱修了忘情道。

而凤姨当初却是差点有了心魔，若非朝颜芳主最后被救去一农户家，贫困而安稳地度过了一生，最后成功历劫归来，凤姨的仙格怕不是真的会毁损。

我问还谁的泪。

凤姨说，一个不相干的，当初不过给我娘这棵绛珠仙草浇了点水才有的还泪戏码，不过以后跟她们都没关系了，叫我不必再问。

我好乖好乖地点头：

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