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传说(二十三)

“你糊涂啊！谁让你掺和了！你这小徒弟要被你害死了！”

司命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况珩，让他施术帮江晚晚恢复了记忆，扰到了江晚晚的劫数。

“你别胡说，我就在这儿看着我家乖崽，我看谁敢害她！”

况珩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司命这老不正经竟敢咒他的乖徒，简直不能忍。

“你别捣乱了，你真想她灰飞烟灭吗！”

司命难得正经，同况珩争执起来，许是灰飞烟灭这几个字刺激到了况珩，况珩这才冷静下来。

“那该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不会真害得我家乖崽灰飞烟灭吧，我有罪啊，我对不起你，老狐狸，我对不起你啊，现在怎么办？”

况珩顿时又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就差拽着司命的衣袖求他了。

司命皱眉看了况珩一眼，略带嫌弃。

“没那么严重，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掺和了，跟我回天界，你家小狐狸很快就能回来了。”

况珩看了看自家乖崽，又看了看司命，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跟着司命离开了。

江晚晚出神了好久，来消化这五百年来她忘却的所有前尘往事。

江晚晚抬眸看向江澈，陌生，却又熟悉至极，慢慢的同五百年前那个救她之人重合在一起。

原来，眼前这个人，她竟是寻了那么久的吗。

他救了她一命，她便寻了他一世又一世，护了他一世又一世。这一切的一切，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

可他终究不是他。

“晚晚。”

恍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亭子里抚琴轻笑的男子。

“唔嗯。”

江晚晚闷哼一声，目光顺着江澈的面容缓缓向下移去，看到了江澈手握那把月鸣剑刺向了自己心口，血液顺着剑身滴落，砸到地上，溅起一朵血花。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连近在咫尺的晏琅都未能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时，怀中已然抱着失血过多的江晚晚。

“我杀了你！”

晏琅抬手凝力朝江澈打去，这一掌，就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凡人。

随着江澈被一击重伤，狐妖也猛然吐出了一口血，刚刚便是她趁机使用了念术控制了江澈，杀了江晚晚。

同为狐妖，凭什么她江晚晚就比她强上那么多，连妖王都一直倾心于她。

晏琅这一击，重伤江澈的同时，也狠狠地反噬在了狐妖身上，未等她逃离，便被晏琅下一瞬打来的一击击中，直直的倒了下去，临死前还未甘心的睁着眼。

“阿琅，我好累啊。”

江晚晚费力抬起手，轻轻拽了拽晏琅的衣袖。

晏琅立刻回过神，收起泛红的兽眸，小心翼翼的攀上江晚晚拽着他衣袖的手。

“小狐狸，你坚持住，我能救你，我可以救你的，你坚持住——”

晏琅开始源源不断的往江晚晚的体内输送灵力，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抵不过江晚晚体内灵力流逝的速度。

狐妖死后，念术消失，江澈恢复了意识，看着倒在晏琅怀中的江晚晚，懊悔，愧疚霎时间涌入脑海，心头像被人生生撕扯开来，凉意渗透四肢百骸，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怔愣在原地像个孩子般不知所措。

他还想再看看晚晚，跟她说声对不起，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只能一步一步爬向江晚晚的方向，明明不过片刻的距离，可在此刻却显得遥远无比。

灵力还在加速流逝，晏琅还想继续，却被江晚晚捏了捏手心，阻止了。

“别再浪费灵，力了，没用，的。”

“有用的，有用，有用，小狐狸，你别说话，我一定会救你，我一定能救你，一定会的……”

晏琅小声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江晚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泪水已然蒙了双眼，有些看不清怀中江晚晚的模样，晏琅意识到自己落了泪，慌忙抬手胡乱的抹去泪水，紧紧的盯着江晚晚，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放，放过 他。”

江晚晚使出所有力气攥紧了晏琅的手，想让他答应下来。

她要死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晏琅看着不远处的江澈，心中怒极，恨不能让他立刻灰飞烟灭，可他还是拒绝不了小狐狸的请求，终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应了下来：“好”。

“谢——”

掌心的手骤然滑落，怀中人也闭上了眼睛，晏琅手足无措的看着此刻怀中一动不动的小狐狸，眸中满是迷茫，不知该怎么办。

而江澈，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和他的晚晚说声对不起了。

片刻后，江晚晚的身体开始消散，晏琅试图去抓那些根本触碰不到的灵力，江澈无能为力的伸着手，试图抓回他的晚晚。可这一切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云景并未寻到那道灵力的来源，倒是又感知到了这处强大的灵力波动，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却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的晏琅和狼狈的趴在地上的江澈，以及远处已经断气了的狐妖，独独不见了江晚晚的踪影。

云景顾不得去想江晚晚在哪里，冲到江澈身边扶起江澈，却发现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了。

“你怎么了？”

云景皱眉问道。

“我，对，不起，她。”

江澈颤声说完，便也咽了气。

云景想也不用想，这里最想江澈死的，同时又最有本事让江澈死的，便是晏琅了。

许久，云景才似是回过神来，颤抖着放下江澈的遗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晏琅身前，提起手中剑指向了晏琅。

云景忽的感觉周围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妖气肆虐，手中的剑都开始爭鸣作响，待晏琅站起身后，泛着猩红的兽眸死死的盯着云景，仿若下一秒就能冲上前咬断云景的脖子。

“滚。”

晏琅并不多说废话，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同江澈有关的人。

云景被晏琅通身的威压逼得后退了一步。

待云景稳住，提剑要刺向晏琅之时，晏琅已经不见了，毫无任何踪影。

一切都归于平静，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昭示着这里方才确有一场大战。

云景带着江澈的尸体回了宁城，并将狐妖已除的消息带了回去。

无人知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云景也不清楚，对宁城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会捉妖的捕头，还会有很多个，而宁城，也再无妖魔作乱，无形之中仿若有一道屏障，罩着宁城。

江晚晚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好似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曾出现在宁城，江澈也死了，徒留余修远一人守着那个已然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家……

云景离开了宁城，继续着他的斩妖除魔之路，只不过，许多年后，还是会想起来曾在宁城经历过的一切。

那个从看他不顺眼到同他一起除妖的江澈，看似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也会知恩图报的白狼，还有那个，他从一开始就错怪误伤了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