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劫(六)

言沁强撑着站起来，试图再次以灵力安抚言惜，可还未刚出手运转灵力，言惜便一掌击了过来，这一掌，似乎是要将体内的那股力量全部发泄出来，言沁躲避不及，便生生挨了这一掌，本就帮言惜压制反噬灵力消耗过大，又挨下了这一掌，终是撑不住了。

“沁儿！”

闻声赶来的掌门与南熙长老还是迟了一步，没能及时挡下言惜这一击，看着言沁倒在他们面前。

不远处也闻声赶来的言越见着这一幕恨不得杀了言惜。

可掌门顾不得女儿，便去制止言惜了，南熙长老冲上前去，护住了言沁。

言惜终归不是掌门的对手，赤红的双眸渐渐恢复，整个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在看了一眼南熙长老怀中的言沁一眼后，昏迷了过去。

…………

“沁儿如何了？”

掌门刚刚在内室为言沁疗伤，一出来便被南熙长老追问。

言惜只是消耗太大，暂时昏迷了过去，没什么大碍，掌门便让言越将言惜送了回去，而今，最危险的是言沁。

掌门担忧，南熙长老的担忧不比他少半分，沁儿没有娘亲，从小便由南熙长老带着，南熙长老早就将沁儿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掌门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许是根本不愿意承认如今的事实，只叹息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说。

“掌门师兄，究竟如何？”

南熙长老见掌门这副模样，心中的焦虑更甚，她怕沁儿真的醒不过来了。

“性命勉强保住，可……灵脉已毁，修为尽失。”

掌门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尽管面上不显情绪，可那眼中流露出的悲切却叫人看的一清二楚。

言越将言惜送回住处后便立刻赶了过来，路上他甚至动了要杀了言惜的念头，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可他一赶过来便听到了掌门与南熙长老的交谈，听到了言沁灵脉已毁，修为尽失。

这打击不亚于比听到他自己毁灵脉废修为来的沉重，顿时在门外停住了脚步，迈不动步子，眸中闪烁着恨意，他知晓自己现在进去也是给掌门和长老添麻烦，便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以言惜的修为不该。”

南熙长老听到掌门的话后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掌门，似乎仍是不愿相信刚听到的这个消息。

“不对，以言惜的修为不该，不该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莫不是！”

南熙长老突然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掌门，话未说完，却都明白。

“我早该料到的，十五年了，封印怕是，唉！”

掌门叹了口气，眼中的悲切也多转为了担忧，他料到那封印会松动，却没料到差点以自己的女儿作为代价。

“那你如何？有没有遭到反噬？”

封印一旦被破，必定会反噬设下封印之人，如今言惜体内的封印松动，那就意味着掌门会遭到反噬，南熙长老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不必担心，我暂时无碍，只是此事万不可传出去。”

无碍是假，只是掌门不想南熙长老为这事担心，这些天来，言惜躁动一次，他便会受到一次反噬，所以言惜这些日子不出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藏书阁研究古籍，试图加强封印，可那股力量过于排斥，强行加强封印只会害了言惜，今日若不是他在藏书阁中感受到那股反噬比起前些日子更强了些，循着找了过去，怕是沁儿真的会没命。

“我知道，可现在怎么办？若是封印被破，那言惜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届时你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南熙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一旦言惜身份暴露，那掌门便是窝藏魔宗余孽的罪人，定然会受到牵连，甚至可能会像十五年前围攻魔宗那样被围剿。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避不了。”

掌门看着内室的方向，心中百般愁绪。

当年他将言惜带回来的时候便想过后果，只是没想到这封印会松动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所做之事，差点以自己的女儿作为代价。若是沁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夫人泉下有知，他该如何向夫人交代。

言惜昏迷了两日。

紧锁着的眉头在突然睁开了双眼后舒展开来，言惜整个人刚醒过来还是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这两天里，他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爹娘被杀，有他控制不住自己入了魔，还有，他亲手杀死了言沁。

那些梦太过真实，即便是醒过来后言惜仍是心有余悸。平复下心情后，言惜便恍然想起那日对言沁出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失去理智。

想到言沁，言惜立刻起身下床，匆匆套上长靴便冲去寻言沁，刚到门外，便被拦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言越阴沉着面容盯着言惜冷冷的开口道，浑身气压低的令人窒息。

言惜平日与言越接触并不多，只是偶尔听言沁提起，有所了解，言沁或许不知，可言惜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言越对言沁的心思。是如今，是他将言沁害成这副样子，言越又怎会肯让他见人一面。

可现在，他只想知道沁儿怎么样了，没有人可以阻挠他，言越更不行。

他不想与言越废话，更不想与他纠缠，只抬眸看了言越一眼，便要从他的身旁走过去。

长剑出鞘，挡住了言惜的去路，顺着剑身瞧去，剑的主人握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言越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将剑指向自己的同门。

言惜抬眸看着言越，言越双眸狠厉，似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眼神，可那握着剑的手却又在微微颤抖着，到底还只是个少年。

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先败下阵来，最终还是言越先颤抖着开了口：“你不配去看她。”

“我伤了沁儿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

言惜自是不想再与他耗下去，说出的话自然也不那么中听。

“与我无关？你以为你进去看了她能改变什么？你知不知道沁儿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言越颤抖着嘶吼出声，若不是顾及同门情谊，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言惜。

“沁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言惜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他不敢去想所有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若是真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在他问言越的时候，眸中闪过的极度悲切狠狠地刺了言越一下。

言越对上言惜那双眸子，握着剑柄的手攥的更紧了些，闭上眼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良久，才看着言惜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灵脉已毁，修为尽失，勉强保住了性命。”

“灵脉已毁，修为尽失。”

这八个字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口，搅得他喘不过气来，言惜若如同失了魂似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在骗我！”

言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就冲上前去掐住了言越的脖子，力道之大竟让言越挣扎不开，言越眼睁睁的看着言惜的眸子渐渐由漆黑开始变得赤红，却挣扎不开。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