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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须弥芥子

落月成孤

作者:鹭离森_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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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湾没有回答,只等到视力彻底回复之后,解开了她和张日山腰上拴着的那根绳索。高温褪去她面色惨白好像一张白纸,心事重重,不死心的围着陨铜边转圈边自言自语。张日山以为她是过度伤心导致精神恍惚想拉住她,却被张启山制止了,只有他知道梁湾现在的自言自语不过是想要得到光子的回应和平复情绪。“老八……你的罗盘打开看看。”齐铁嘴将兜里的罗盘拿出来,罗盘上的指针一会南一会北,一会风一样的转悠,一会又维持原状完全不动。“老八,过来……你,有没有躺过棺材?那是什么感觉……”张启山站在陨铜的另一面向着齐铁嘴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啊……晦气,我怎么可能躺过,不过虽然我没躺过,但想也知道木板儿一盖,两眼一抹黑,漆黑一片啊。佛爷你问这个做什么?”齐铁嘴端着自己的罗盘晃了晃,指针还是乱转,正抬头问张启山要做什么,就被他连拉带拽的撞向陨铜黑漆漆的石壁,齐铁嘴赶紧闭上双眼一下子,但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感,再睁开眼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和刚才看起来差不多的空间内,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余三个人跟着一起从陨铜壁内钻出来。“大家……快把风灯熄灭。你们看!”二月红说着赶忙把自己手里的火把擦在了地上弄灭了,殊不知他的徒弟陈皮竟然能跟到了这里,见他在石锁上行走身后却也没有几个人了,想必他带来的人已经在墓道里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梁湾……你别急,我们似乎是在陨铜制造的磁场空间内,也许这空间错落重叠,它和我们不在一个空间内,但它还能靠这里联系你,说明还活着。一定是开凿矿山导致了山体内的地质结构发生了变化,陨铜也跟着产生了磁场变异。所以……有点耐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它的。”张启山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大脑,告诉梁湾光子能影响她的脑电波,而且越来越强说明他们和光子离得很近了。“这跟咱们之前进来的地方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但是陈皮似乎看不到我们,是因为空间折叠的原因?”张日山将打横抱着的梁湾放在了地上扶稳,他的伤口因为用力似乎又撕裂了,纱布被染得透出了鲜红。

  

  “不知道陨铜制造了多少个相似世界,还是仅有这一个。”张启山说着将手里的风灯放在地上,走到了平台边缘处向下望。“佛爷,陈皮已经快要到达陨铜平台了,我们怎么办啊。”齐铁嘴看着站在石锁上还在继续向前的陈皮,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会追上他们。“这小子的速度倒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二爷你这徒弟确实也够本事。不过我们是在陨铜制造的世界里,他暂时还在现实的世界里,如果他进不来,那么永远都追不到我们。”张启山正说着,又一阵子猛烈的震动,倒不像刚才那么严重,但他们看到站在锁链上的人因为没站稳,被惯性带着从上面摔下来,齐铁嘴看着摔下来的人下意识抱住了脑袋。

  

  那些人并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而是在接触到湖面时就消失了,陈皮确实是二月红用心教出来的,功夫算是了得身轻如燕的从石锁上跃起,腾空转了个身便又轻盈的落在了石锁之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施展轻功,然后一跃便落在了高台上。“所以说某些地质原因导致了陨铜磁场发生了不良的变化,所以它也不一定还躲在这里,这里的陨铜磁场一定对它造成了反作用。”梁湾扶着张日山的肩,环顾四周幽幽的开口,她知道光子说要在陨铜内休眠,如果陨铜的作用对它来说是良好的,它一定不会越来越虚弱。

  

  “这里似乎不受震动的影响,而且这里的石锁消失了只有一条通路,你们看!”二月红指着那条石阶通往的方向,恰巧是他们来时的方向。所有人走上了石阶,漂浮在空中的石阶像是通往天国的桥,走在石阶上稳如泰山,而且这里一丝风都没有,上下的湖面对他们来说皆是一片死静,只能看到上面要有因为地震而向下坠落的人,只是落到了贴近上层湖面的时候便凭空在半空中消失了,回到陨铜制造出的他们来时的那做摆放墓志铭的空间内,里面的布局大致一样,但是却没有了繁复的机关,石碑还是立在高台之上,内容却和来时的《青乌相冢》完全不同。

  

  “你们看,阴阳一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生平仅一未解之惑,此间外间,孰阴孰阳。”张启山指着上面的碑文,青乌经他可是听着齐铁嘴完整的念了一遍,这上面的内容却不是青乌经。“这跟我们刚刚看到的确实不一样……这不是青乌经,而是周易。”二月红盯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这个青乌子一定是发现了陨铜制造出虚拟空间的秘密。“我忽然明白了,此间外间,此时彼时,梁湾为什么能恰巧来到这里,遇到我们……一定是陨铜发生了这种变化所以来到了长沙而不是原地……”齐铁嘴说着一屁股坐在了石碑前面,可叹世间奇异玄妙,陨铜的影响超越时间和空间,超越了物质,在不同地点形成的磁场穿透了整个宇宙。

  

  “我们去看看湖底的古城和青铜棺椁还在不在,也许想要找到梁医生的那位朋友就必须把陨铜制造的这个世界的谜团给解开。”二月红对着梁湾点点头,就算不是为了找到光子,他们也必须找出此间于外间的联系,否则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跟着他们自己长埋于此处。从石阶回到十字高台上向下望,那古城已经不见了,但四根青铜柱子和被支撑起来的青铜棺椁却还在。“古城不见了,青铜棺椁还在,可是你们看头顶也有个青铜棺椁,不知道这两个哪个是虚,哪个是实,又有什么特别的分别。”张启山指了指头顶,刚才所见到的古城已经完全消失,上下的湖面都没有,只有青铜棺椁在说明,它其中一定装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如拉上来看看呢?”梁湾说着便蹲下来看了看,心想自己原是说错话了,高台与石柱之间实在是太远了想要捞上来大概是不可能。“不太可行,你看着水里任何生物都没有甚至连骨头都没有,一定不是简单地水。看!”二月红将自己的帽子甩进了水里,那帽子瞬间就化成了泡沫随着水流荡开来,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不然我们用绳索荡过去?呀……”张日山的伤口比刚才撕裂的更加严重,手臂上包裹的纱布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先别说这个,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梁湾拽住他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把外套给拖下来,剪开纱布才发现那伤口撕裂的比之前更加严重,血液如湍急的河流因为纱布这个屏障的消失瞬间奔涌而出,梁湾急忙用手盖住张日山的伤口,那血液像是被注入了梁湾的手掌之内竟然完全被她的手心给吸收了。随着张日山血液的注入梁湾的皮肤都跟着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变化,赤色的花纹顺着血管从手背的皮肤迅速的蔓延开来。

  

  梁湾的体温发生变化之后,跟随着皮肤上就会浮现出伴随着奇异花朵的凤凰纹身,这一点张日山是见识过的,因为张家人也有这样因为体温变化出现的纹身。可是现在见到梁湾的皮肤能够吸收血液,这一点实在让他震惊到咋舌的地步。“梁……梁湾,我的血,被……你的掌心吸收,吸收了……”张日山惊惶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和梁湾干净的手掌,愕然到语无伦次。他推开了几步,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高台的浮雕花纹内,还没回过神,忽然内嵌的凹槽却泛起了莹绿色的光芒。此时大家才注意到高台托住陨铜的中心位置,所雕刻的花纹竟然是一只麒麟,莹绿的光芒逐渐四散开来,继而绛红色的液体缓慢的浮上来好像有生命一般扩散并布满了浮雕花纹的凹槽,高台内的机括声跟着血液流动的终结逐渐趋于平缓,张日山的血液似乎不足以带动整个机关的启动。

  

  “看样子这整个高台是一个锁,麒麟血就是钥匙……这个青乌子还真是和张家人脱不开干系了……”张启山从腰间拔下匕首,轻轻划开了掌心的皮肉,走到外层向着周围雕刻着四圣的花纹凹槽里也滴血,那跟着血液翻涌的莹绿色光芒扩散到整个高台的花纹内,绛红的液体随即覆盖光晕,机括声再次响起连续不断。接着流动的液体渗透了石壁消失在了花纹的凹槽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不一会高台猛烈的晃动,轰然向下,犹如自由落体一般,瞬间失速无法控制的坠落。此种情形张日山不敢再分心乱想,只是本能的把被自己推开,呆愣着的梁湾捞入怀里。失重的感导致五脏六肺都像是换了位置,高速下坠让人有种强烈的呕吐感,终于随着湖内的四根青铜柱缓慢上升,高台下坠的速度便降了下来,接着像是内部的机关开始缓慢的匀速下落,轰隆一下剧烈的碰撞,听起来像是齿轮咬合,所有人都被向下反弹的惯性摇晃得扑倒在地,机关彻底停了下来。

  

  青铜棺椁随着石柱的上升,像是冲破了什么禁锢一般,整个湖面似乎被某种物质瞬间冻结,石棺上升突破,湖面破碎犹如脆弱的玻璃镜面一样,被棺椁冲击出一个巨大的裂痕。但青铜柱上升到一个高度后反向下落,一个楔形的铜铸台代替了柱子和锁链从下方托举住棺椁,和结冰的湖面形成了一个平面。裂纹似乎又因为这湖水中的某些物质自我修复了,此情此景令人叹为观止,齐铁嘴不由得摘下眼镜,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二爷……这机关的机械结构和这湖水的化学成分也太神了,青乌子真不愧是堪舆的集大成者。”二月红没吱声只是点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孤零零的青铜棺椁。“我……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张日山松开梁湾想辩解却又实在语塞,气自己伤了梁湾的心。“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吧,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梁湾理智上充分能理解张日山因为自己的这种特殊能力而感到惊奇,也努力克制着委屈的情绪说着俏皮话,但眼眶还是跟着红了。

  

  “梁湾,别气!我就是,就是该死的少见多怪而已……对不起……”见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讲这件事反而让张日山更加感觉自己该死,责备自己莫名的搞砸了一切让两个人都陷入了难过的境地。梁湾却充耳不闻只是快速的帮他重新包扎伤口,之后便转身跟在了张启山身后,向着湖面上停放的棺椁走过去。“哎……佛爷,你们……”齐铁嘴见张启山一脚踏在了那冰面上,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冰面踏碎,跌入湖底。张启山又用力的跺了几脚,湖面的冰层岿然不动,似乎人类的体重实在对它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众人来到青铜棺椁旁,那棺椁倒没有什么特殊的玄机,或许是对自己的机关太过于自信,亦或者是堪舆者的所谓机缘,能安全到达此处的人必定与之有缘,便不再阻碍。套在棺外的外棺的椁盖被掀起,二月红点燃了风灯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灯罩开启放置在内棺的一角,风灯里的灯芯似乎毫无变化,索性看来并没有什么所谓尸毒,张启山便开启了内棺的盖子,其中躺着一位身着魏晋时期名士们穿着的宽大外衣,幅巾束守,头顶套着一个鹤发童颜笼冠的男子。

  

  “……这也保存的太完好了吧……”梁湾见到棺椁中躺着的青乌子不由得惊叹,这种古尸科教频道她倒是看过不少,大多尸体面目全非,稍微有点皮肉就已经算是保存比较好的,面前的青乌子简直就是个活人。“这就是世人寻觅,终而不得的护体之法。不过他如此在乎自己的肉身,似乎又与张家人的入殓习惯相违背。”张启山面对青乌子保存完美的肉身之后,又自己猜想进行了重新的整理。青乌子躺在那里就好像只是沉睡着,怀中抱着一本丝质布料制成的帛书,二月红谨慎的将他的手臂抬高,发现青乌子的手臂关节相当灵活,难以想象他仙逝上千年。从他怀中取出了那帛书谨小慎微展开,帛书的保存不如人体,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便要碎裂,好在蚕丝编制的细腻坚固,而且双层青铜棺密封的严实,否则几千年早就烂成了一坨污泥。

  

  “这个部分看起来像是丹书,符箓?小篆……应该是先秦时期的。宇者,有四方上下,而四方上下未有穷处;宙者,有古今之长,而古今之长无极。这是庄子,不对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他这是把庄子和尸子对于宇宙的看法都写进去了。还有这里这画的什么东西,一堆人膜拜一个柱子像是树一样?”齐铁嘴把帛书小心的还给二月红,用手指指了一下一堆奇怪的小人环绕着一棵看前来像是树的东西。“这帛书中记录天象、灾变、四时运转和月令禁忌,还有十二月神,以及强调人顺天敬神的重要性…… 不仅仅中间有膜拜神树,帛书四角也用青红白黑四色描绘了树木和奇怪的种子。 ”二月红将帛书摊开在棺椁盖子上,将帛书全部的容貌展现在大家面前,用手指了指那奇怪的月神以及形态诡异的树木,和种子。

  

  “无则无极,有则有尽,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这倒是和佛家须弥芥子异曲同工。”张启山听齐铁嘴说起庄子和尸子他们对于宇宙的看法似乎与佛家的须弥芥子不谋而合。“佛爷是说《维摩诘经》中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一直以为是注解禅理的,却没想到似乎和我们现在的处境确有些玄妙的吻合。”梁湾个是虔诚的佛教徒,对佛经倒是知晓一些,而且在还是康巴罗拉姆的时候从小诵读佛经,多少她也回忆起很多。“也就是说,这块陨铜也许就是一颗芥子,而芥子有藏着大千世界…… ” 张日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神乎其神,甚至比往日里齐铁嘴搞出来的那些门道更加离奇。“我倒是不太信,只觉得咱们不过是进入了同样的山洞罢了,要不然就是青乌子或者张家人设置了什么障眼术法,在张家古楼又不是没见过,没准咱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齐铁嘴反倒是更加理智,他相信陨铜的磁场是与之互通的,但是一块陨铜当中藏着大千世界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这上面还记录些什么,老八你看得懂吗?”二月红看着那中间画着的扭曲的树干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小篆体让他看着眼晕。“我再看看……”齐铁嘴将帛书捧起来坐到了棺椁旁边的台阶上。“佛爷你看……这种压舌没怎么见过。”张日山将青乌子口中的压舌递到张启山面前。“贵族含金玉以示身份,平民含米,是不想做饿死鬼。这青乌子含着陨铜入殓,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作用,此事不急等我们找到梁湾的朋友出去了再说。”张启山将那枚陨铜压舌用帕子包裹起来装进了包里。“这部帛书相当神奇,只是里面有很多奇怪的文字我不太懂,只能猜个大概,这里说什么先秦时期存在着一个叫做厍国的国家,他们是华胥古国的分支,这个国家以双身人面蛇为图腾而他们最重要的祭祀活动,是祭祀一种青铜神树,只要神虔诚供奉并且以鲜血祭祀便会得到所能得到的一切…… ”齐铁嘴端着帛书站起身,有些搞不明白这上面所写的神话传说和庄子、尸子的宇宙观又有什么关系。

  

  齐铁嘴的这番话让梁湾惊得汗毛倒竖,她想到了之前刚进入邪神殿,吴邪指着石壁魔怔了一般的喊着秦岭神树,后来因为想要解开神殿的机关她又和吴邪凑在了一起夜谈了许多包括秦岭神树,依稀记得吴邪说那神树有一种将精神力转化为物质力的神奇能力,原来只觉得那是吴邪为了不让她不那么无聊,杜撰出来的小故事而已,没成想确有其事。“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有生便有死,生即是死,生死往复皆在其中。丫头…… 丫头…… ”二月红摸着棺椁上刻着的铭文,像是陷入了癫狂的畅想之中,转身飞也似的向着陨铜的方向跑去,其他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二月红的轻功使得他行动迅捷,转眼间便朝着陨铜冲了过去,而后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八爷……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二爷怎么就跑了呢?”梁湾凑近棺椁的外壁,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文字,是小篆体,她有点看不明白。“死者皆是生者……我的天,二爷大概是轻信了这句话吧,这简直戳中他的心事,他肯定是去找夫人了……”齐铁嘴站起身无奈的甩了甩袖子,将那帛书也丢在了棺椁的盖子上。

  

  “我们还是先把二爷追回来再说吧,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梁湾有些踌躇,思前想后都觉得二月红的安全比较重要,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回去了,也许连她这个人存在与否都会有变化。“果然二爷对夫人的离世根本没有释怀,所以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这份执念会让他在陨铜的世界里重堕心魔,万劫不复……快追,不能让他一个人。”张启山有些无力的看着其余的人,对他而言任何事情都不如二月红的命重要。话不多说大家也都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先后冲进了来时陨铜的入口。“哎!我说……你们跑的也太快了!”齐铁嘴说着便从哪黑漆漆幽暗的空间里小跑着出来,可自己的面前除了张日山,梁湾和张启山都不见了踪影。“八爷……佛爷他们都走远了!你太磨叽了快点!”张日山指了指前面的两个一点一点在缩小的影子,冲齐铁嘴一通嚷嚷。“嗨!吓死我,以为他俩失踪了呢。我这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二爷不在你可得保护我!”齐铁嘴说着跟在了张日山身后,两个人亦步亦趋的朝前面两个人追去。终于一行几个人竟然到达了上次入矿山来时的矿洞口,令他们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按照早上来时的路走却没成想从这里出来。

  

  “贝勒爷的人呢?”张日山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按常理这个洞口应该有瑞贝勒的人把守才对。“自从我们进入陨铜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了。”齐铁嘴指了指矿洞周围的环境,这个矿洞口本应该有炸毁的痕迹才对,可现在的模样就好像他们第一次来的样子。“是有些不一样了……”张启山喃喃的重复着他们的话。“时间不对,环境不对,陨铜就好像一把钥匙把我们带到不同的空间里。”齐铁嘴将自己的罗盘取出,无论罗盘转向哪里指针都一动不动。“梁湾?你在想什么?”张日山见梁湾沉默不语,面色凝重,便怕她心里有事儿。“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我们的世界……如果我们从陨铜里可以进来,那么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不是可以从陨铜出去呢?”梁湾说着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从发现青乌子,到青铜神树,再到陨铜世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青乌子摆的阵法恰巧就是只进不出……恰巧和你说的不谋而合。”齐铁嘴说着将自己的罗盘装回袋子,在这里他的罗盘彻底失效了。“二爷所求无非是夫人,我们都知道这里的夫人一定不是真的,至于那东西出不出的去,阵法起不起作用都是后话,先找到二爷再说。”张启山不愿意在这里空等,催促着众人快马加鞭的向着陨铜世界里的长沙城狂奔而去。到达城内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仿佛他们是用了意念在行动,城内空无一人,四个人商量之下分散开来先去二月红常去的几个地方好好寻找一番,张日山不放心梁湾想要跟着她却被拒绝了。梁湾心里有另一番打算,她想着自己也许能在避开所有人的情况下先一步找到光子,说避开所有人不如说尤其要避开张日山。“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去红府看看,你去梨园,这样我们尽快找到二爷,也就能尽快出去。”梁湾说完话变头也不回的朝着红府的方向走了。

  

  “佛爷回家了……那我也先回家看看,想想我们怎么安全出去的法子,你抓紧去梨园,找得到人找不到人,都在佛爷家集合。梁湾!听见了吗?”齐铁嘴和张日山交代完,又对着梁湾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只见梁湾没回头挥手示意快步的向巷子里转弯走了。“梁湾……算了!八爷注意安全!”张日山说着便向着反方向快步的走了,二月红的梨园倒是很快就到了,只步行十多分钟和往常需要开车一个时辰完全不同。他去里面探查却发现梨园虽然灯火通明但是空无一物,园子里干净整洁,台上没有唱戏的角儿,台下没有捧场的观众,四周没有兜售香烟瓜子的小厮。他等不及要返回佛爷府,但细想片刻又决定先去红府看看梁湾是否还在。齐铁嘴回到自己的铺子发现门口两只定风水的小乌龟无故消失,推开自家大门,仆人伙计一个也不在,心里暗忖这里的世界果然是残缺不全的,他进了屋子还是习惯性的整理衣冠,洗了手,恭敬地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

  

  走到堂屋的前厅坐下来从桌子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凝望了一秒,贴近嘴唇一饮而尽,水是能喝的水,他确实觉得干涸的喉咙得到了缓解。昂头向着空中随意瞟了一眼,夜空中挂着的一轮下弦月,齐铁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背起背包风一样的冲出了家门,也向着红府。不肖一盏茶的功夫他眼看着就到了,进了红府内院,齐铁嘴高声疾呼,细想一下二月红确实将自己的家丁系数遣散,没人应答也是正常,后悔自己不应该先来红府应该按照约定去佛爷府才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湾很早从红府没发现二月红的身影,便就离开在周围巷子里四处巡视,周围没人她倒是大胆起来,轻声呼唤光子,还自言自语唠唠叨叨:“你说你……够没用的吧。我来都来了,你一个回应都没有,还说什么高等生物不会撒谎,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说着脚也不闲着,想要踢开地上的石子却脚下打滑,摔了个大马趴。“哎呦……疼……”梁湾趴在地上内心还在狂吐槽,怎么就这么点背,早知道就不应该自己逞能,正想着,一双穿着厚底登山鞋的脚出现在自己面前。

  

  “梁医生……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那人伸出手到她的面前,梁湾就顺势将手搭了上去,抬头却看到他无名指上的血玉流光鸳鸯戒,搭上去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 ”梁湾惊慌的想要将手缩回来,那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将她直接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很有耐心的帮她整理衣服,掸去灰尘。“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那人习惯性的将梁湾的发丝理到耳后,拇指揉搓着她的脸颊,拭去脏污,接着有些略带责备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会在这……不,你……是假的…… ”梁湾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陨铜造出了她最想见的人。面前的张日山的模样是她离开时最后见到的那个样子,墨绿色的残破的防风服,手臂和肩膀上还带着在邪神殿里留下的伤,血液沁透了厚厚的纱布,左手无名指上带着血玉流光鸳鸯戒,右手大拇指上带着的是他时常带那枚玉扳指,额头上还有催眠清醒之后划伤的血痕,短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他略带疲惫的凝视着梁湾,就好像他们回到了分别的那个群星陨落,青铜门开启的夜晚,她看他的最后一眼,风雪交加中他肩上扛着胡言乱语的吴邪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失,眼里藏着无以名状的悲伤,想要责备她却又舍不得。“……我等了你好久,梁医生…… ”面前的张日山微微喘息着,干裂的嘴唇抖动,眼底闪着光。梁湾再也按奈不住,猛地冲上去一下子搂住他的脖颈,哪怕她知道这是假的,是陨铜的造像。“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来到老长沙一年多,经历了快四百多个日夜,从艰难产子到友人逝别再到孩子失而复得,梁湾的坚强早已被磨得差不多,委屈瞬时间决堤如洪流一般。这一刻她搂住的人有温热的呼吸,有那一贯强力的心跳,有坚实的双臂,是个活生生的存在,真实到让她迷乱,眼泪冲刷着脸颊,浸湿对方的肩膀,梁湾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梁湾?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巷子口逆光下张日山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长长的影子遮盖住了梁湾和她拥抱的人,他的呼唤让梁湾的肩膀忽然猛地震动了一下。梁湾僵直着不敢动弹,张日山却有些等不及向着他们走来,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他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让梁湾不惜涉险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见梁湾和那人不做反应张日山加快了脚步顺势举起了风灯,在那一瞬间男人抬头,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风灯哐当一下跌在了地上,玻璃罩子碎裂一地四散开来,再抬头在阴影里拥住梁湾的人蓦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只留下梁湾一个人呆立在巷子中间不断地抽泣着。张日山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又似乎没看清,有些不确定,那张脸分明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熟悉的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张日山从来都不知道梁湾心里究竟埋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以为对于他来说梁湾的秘密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比起来应该珍惜的是这朝夕相伴触手可及弥足珍贵的日子,和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的亲昵,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因为他分明看到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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