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白稚下楼来到客厅时就看到解雨臣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儿了,瞥见一旁古钟时针不过才指向“七”,心下又是了然一笑,“早啊。”
“早上好,小稚。”今天的解雨臣穿了件黑色长袖体恤,令看惯了他穿暖色系的人眼前不由一亮,“休息的还好吗?”
“恩...你家被褥是真不错,下次让我薅点材料回去。”
“你要我给你几床就是了。”又见余白稚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解雨臣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货到付款,很方便。”
她就知道......
“奸...商。”
“其实...我本来想免掉运费来着。”
解雨臣摸摸鼻子,心情颇好地跟余白稚斗了两句嘴,见她几分炸毛模样,昨晚莫名的阴郁一时倒是扫散了不少。
“......”果然,一大早余白稚显然还没清醒过来,脑筋哪能跟这拥有早5点生物钟的生意人比,这下吃了个哑巴亏也不接话了,她只是用幽怨的目光瞥了人一眼,而后就转身绕道进了卫生间。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
想想她方才充分表现了一遍什么叫“哑巴吃黄连”,解雨臣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她倒是真放心他,说话时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颇有种她才是这屋子主人的架势。
早餐是咸豆腐脑和芝麻烧饼,新鲜出炉还热乎着,余白稚吃得极快,三两下就解决掉了。解雨臣平时极少吃这些--多半是一张糖油饼外加半碗豆浆--他面前的那碗豆腐脑,更是怎么盛上来,就怎么被撤下去的。
如果是原味,倒可以尝试尝试。解雨臣如此想到。
每次夹完喇嘛后余白稚总会自发性的给自己放个短假,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调节好心态及体力以备下次能更好的行动。以往她都是习惯性窝在家里,这次有了个愿意报销的“资产阶级冤大头”,她不介意好好在这北京城转转,顺带等着某位百岁老人请他吃饭。想想,这生活还挺滋润。
实际上最后解雨臣只陪了她三天时间,逛了临近宅邸的几条街巷。后来大抵是公司有什么合同需要他亲自拟定签写便离开了,一连几天不见踪影,还是余白稚托人问起来才知他竟已跑出国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还颇有些郁闷,就道这家伙没良心,哪想等她从自家沙发缝隙找到那几百年打开一次的手机时,才发现收件箱留有三四条几天前的短信,陌生号码,根据内容来看应是解雨臣发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搞来的她这破手机号。
待她再收到张日山晚宴邀请时距离解雨臣离开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月。她以当家人缺席不便居住为由离开解家宅邸,在自家小窝舒舒服服待了十几日。要不是突然收到短信,余白稚八成要将那家伙给遗忘在某个角落了。
想她一开始还以为尹南风突然的邀约是张日山有什么要紧事托她商量一番,现在来看,估计就是他闲得慌。
饭席间,张日山除却与她刚见面时寒暄了几句,其他时候便只是认认真真夹菜进食。直到余白稚感受到自胃部传来的“撑得慌”的信号,这才止住投喂的动作。
好吧,她承认了,新月饭店的酒菜贵是贵了点,但倒蛮合她的口味,于是...一时没忍住,多吃了点。
张日山也一直在观察着余白稚的动作,知她是吃好了,便也随之放下碗筷,示意服务生撤去了一桌狼藉。
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段,余白稚一时也不太好意思找借口开溜,便试探着开口问道:“张大经理,张会长,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怎么,没事...还不能找你了?”
直觉告诉余白稚,这家伙笑成狐狸样,绝对没好事,“那哪能啊,这北京城谁不知道,九门协会会长张日山,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啊,怎么就...忙里偷闲陪小女子搓了一顿呢。”
见她只是抵在桌上手撑下巴,似笑非笑拿自己打趣,张日山便与她对视几秒,并未开口。忽得,站起身来,从容不迫穿好西服外套,走到包厢门口,“出去消消食?”
“...张日山。”男人身上的格子西服是OVERSIZE有名的款式,搭配纯黑体恤和休闲裤,令人眼前一亮,“别岔开话题。”
“我倒是不介意让你撑在那与我谈上几个小时。”
“......”见他又要脱下外衣往回走,余白稚赶忙三两步跟到人面前,替他掸掸西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还有意无意又替他扣上其中一枚扣子,“好久没见过北京城的夜景了,咱们这就前去观赏观赏。”
小墙头草...张日山在心里无奈暗笑道。
余白稚也不看他面目表情了,撂下话也不给人反悔的念头,干脆直接趋步离开,临跑几步时还不忘朝后摆摆手,示意人跟上。
“张日山你快点儿。”声音不是喊出来的,但不难听出话里带上的几分焦切。
张日山见她那急性子,话到嘴边的“注意安全”想想还是咽了下去,换来一句不温不火的回应,“来了。”
也只有张日山自己知道,瞧见那丫头风风火火的背影,直给他一种她还没长大的错觉,就好像当初在长沙城那般。可她,分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两轮。
最终全部感慨化成一声叹息,张日山摇摇头,驱散掉那陈年往事的繁絮,再抬起头来,恢复平日清冷,眼里带笑,追上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