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归

再次睁开眼时，李暖看到的不是雪白的天花板，也不是想象中的阎王殿。

　　她头顶的暖帐如此眼熟，还有房间的摆设，哪一个都是她过去的十六年最熟悉的。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和她曾经生活了多年的房间一样。李暖想起了一本书中说的那句：人在死之前，总是能看到自己最放不下的东西。

　　所以这一次，终于要彻底结束了吗？可是她还有那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啊。

　　眼泪滑落的那瞬间，李暖是头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只是别人有意识地创作出来的人物，她明明有血有肉、她的感情和意识是那么强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如果她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那么为什么她会附身到现世的李蓉身上？那些所谓的“真相”，又真的能解释她的一生吗？

　　李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在脑海中打转，扯得她神经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李暖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放了一个微凉的毛巾。一阵愕然后，李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那个设想让她心头一阵发热，手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情，李暖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李暖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流了出来，她不清楚那一瞬间她究竟欣喜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以前的贴身侍女之一朝露。朝露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难言，只看到她从醒来就开始哭，刚高兴的心瞬间就慌了起来。

朝露“小姐你别哭啊，老太太等会就过来了，看到你这样她也该伤心了。哎呀，怎么哭得更厉害了？！朝霞，朝霞，你快来啊，小姐她醒了！”

李暖看到朝露慌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就连脚步都不自觉的乱了，她的心瞬间被又暖又酸的感觉占据。

她颤着音向朝露伸出手——

李暖“朝露……”

朝露“唉，唉。奴婢在呢，小姐不哭了啊，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出来呀。”

朝露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趁机掏出的手帕帮她擦眼泪。

在朝露叫了那一声后，朝霞很快就进来了。珠帘响动的那一瞬间，李暖立马把目光转了过去。然后她就看见一向沉稳的朝霞迈着比平常不知道大了多少的步子，急哄哄地朝她走了过来，即使她面色和往常一样平静，李暖也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显的担心。

　　我以前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听信了别人的挑拨，真的去怀疑跟自己一起长大、忠心耿耿的朝霞呢，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温柔大方，美丽聪慧的姑娘……

　　李暖呆呆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朝霞，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眼泪糊住视线的那瞬间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朝霞“小姐，柳将军年少有为、俊美非凡是事实，但是奴婢恐怕他并非您的良人啊……”

朝霞“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吧，请您不要再听信宁三小姐的挑唆，去加害宁六小姐了，如果被柳将军发现了，他不会放过您的！”

朝霞“小姐，小姐啊，朝霞求您了，清醒一点吧！”

朝霞一次次的劝诫都被她当成了耳旁风，甚至因此怀疑她、漠视她。直到最后她被柳狄抓住要治罪的时候——

朝霞“柳将军，此事皆是奴婢的错，和我家小姐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认罚，求您放了我家小姐吧！”

当柳狄手中的长剑刺中朝霞心脏的那刻，李暖才明白自己有多心痛。朝霞朝露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就算是在最不相信朝霞的时候，她也是念着几人之间的感情的。

朝露“小姐你别难过了，虽然朝霞姐姐走了，但是还有我陪你呢！朝霞姐姐说过，为奴为婢贵在忠心，责在护主。我们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奴婢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报复是肯定的，那天后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朝霞倒地的情景，仇恨和愧疚早已灼伤了她的理智。

李暖“朝露，你怕死吗？”

朝露“死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跟着小姐你，奴婢什么都不怕！”

只可惜螳臂安能挡车？李暖的行径最后还是暴露了。

最后她只来得及为朝露找了户好人家嫁过去，就被柳狄的人绑去了暗牢，在牢中她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不仅要遭受私刑，还有人专门向她汇报李家是如何一点点败落的。

朝露“不，小姐！奴婢不要嫁人啊！奴婢做错什么了吗？您不要朝露了吗？奴婢和朝霞姐姐说好了要一辈子陪着您的，求别把奴婢赶走啊！求您了……”

朝露“小姐！小姐……”

以往的一幕幕在李暖脑海中快速闪过，那记忆中的每一声都像是针刺一样扎在她心上，朝霞和朝露明明待她忠心一片，她当时怎么就那么眼瞎心盲呢？

好在，她现在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将有一个新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