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不知所起

“阿苑，你怎么啦？可是蓝湛有留下什么话？”

“魏前辈，您莫怪含光君。”蓝思追憋了一会，终于手足无措地蹦出这一句。

“哈？”魏无羡等了半晌，没想到等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当日在观音庙外，我和温叔叔追上您和含光君，除了与您相认和告别，在河边也对含光君转达了蓝先生的一些话。蓝先生说，泽芜君此番受打击太大，已向他表明回姑苏后即要闭关，蓝家诸事不可无人主持，且仙督之位空悬，唯含光君可担此重任，望含光君思量。”

魏无羡心想：江澄那个暴躁脾气肯定不合适当仙督，兰陵金氏只剩个年纪轻轻的金凌，聂怀桑在世人眼里还是个“一问三不知”，泽芜君若是闭关了，的确只有蓝忘机了。

蓝思追见魏无羡沉吟不语，有些焦急，“魏前辈，魏前辈？”

魏无羡噗呲笑出声，“干嘛？你怕我怪你家含光君当日不跟我走，反而留下当了仙督？”

蓝思追“嗯”地点点头。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真没想到蓝湛会担起仙督这个重任，但这不正是他嘛，他可是含光君呀。”

“魏前辈，你没有不开心吗？”

魏无羡有些好笑，“你看我有不开心的样子吗？”

“是没有，但我总觉得您和含光君在一起时，是真正的开心。”

魏无羡有些愕然，“是吗？”

蓝思追重重点了点头，连一旁安静的温宁都憨憨地“嗯”了一声。

“我记得小时候在乱葬岗那段日子，您脸上虽常常挂着笑，但眼底是没有笑意的，直到镇子上偶遇含光君，我第一次看您笑得开怀。十六年后再与您相见，您在含光君身旁，一直是笑得十分开心的。”

‘是这样吗？’

好像是这样的。

魏无羡回想十六年前的自己，好像没来由地格外爱逗蓝忘机，想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十六年后与蓝忘机朝夕相处，也好像的确十分舒畅开怀。

‘到底是为什么？蓝湛如此闷的一个人，总是让我这么开心呢？’

“不说这些了。温宁，你帮我去镇子上牵回小苹果吧，刚才跑得急没顾得上它。”魏无羡想起狂热的人群，一阵后怕，不敢再露面。

“好的，公子。”温宁转身便出去了。

“魏前辈，您打算在这里住下吗？”

“嗯。住一些时日，做件小东西。”

蓝思追显得特别高兴。魏无羡看他兴奋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

姑苏云深不知处寒潭洞内，蓝曦臣正在闭目打坐，一人轻轻走近。蓝曦臣睁开双眼，看清来人后，心事重重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忘机，你来了。”

“兄长。”

蓝曦臣闭关后，蓝忘机不时会过来为他抚琴清心。想到十六年前自己常到寒潭洞开解劝慰蓝忘机，没曾想如今竟是颠倒的光景，蓝曦臣自嘲地笑了笑。

蓝忘机坐得极其端正，如美玉般修长白皙的双手轻放在琴弦上便开始弹奏清心音。

蓝曦臣看了看蓝忘机的神色，突然出声发问，“忘机，你在云梦可有见到魏公子？”

蓝忘机双手一顿，视线下垂，摇了摇头。

“忘机，为何不留下魏公子？”

蓝忘机用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抿了一下唇，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怕他不愿？”

蓝忘机没反应。

“可是魏公子从前说过什么话？”

蓝忘机淡漠的双眸闪过一瞬痛色。

“那就跟我回姑苏，慢慢说明白。”

“姑苏？你是说那个戒规三千多条的地方？我才不要去，我更喜欢云梦。”

蓝曦臣捕捉到蓝忘机双眸里那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顿时了然于心。

“忘机，你可是怕家规束缚了魏公子？”

蓝忘机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是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