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遇绵绵

与蓝忘机分别后，魏无羡牵着小苹果漫无目的地往山下走去，不知不觉走到彩衣镇，岸边吆喝叫卖声让他纷飞的思绪稍微回拢了。

“卖枇杷，上好的枇杷，清甜爽口，来看一看咧！”

那商家见魏无羡盯着他手中的枇杷发呆，忙塞一个到他手里。

“公子，尝尝，特别甜！”

魏无羡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勾起嘴角。

“蓝湛，吃枇杷！”

“不用。”

“真是没情调。”

“公子公子，你要吗？”商家在魏无羡面前晃了晃手。

魏无羡回了神，扬起笑。

“哦，老板，我要了！”

说着自然地右手摊开掌往身边一伸。

商家看魏无羡这奇怪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魏无羡等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笑容僵了，脸色变了变，讪讪收回手掌，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钱袋，是蓝忘机临走时给自己准备好的，鼓鼓的装满了银两。

魏无羡眼眸暗了暗，从钱袋拿出一块递给商家，拿着一袋枇杷道了声谢便继续牵着小苹果走了。

魏无羡一边剥着枇杷，一边思考自己要去哪儿。天大地大，他好像哪儿都去得，又好像哪儿都去不得。

‘罢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样想着便翻身侧着骑上小苹果，没有拉绳子，任由小苹果走。

“小苹果，走咯。”

魏无羡抽出腰间的陈情，不由自主地吹起蓝忘机那首曲子。

一曲结束，魏无羡睁开眼发现小苹果竟然走在通往乱葬岗的路上，这条前不久和蓝忘机一起走过的路。那时的自己明知前路凶险万分，却没有半点害怕，也不觉得孤单，还颇有兴致地问起蓝忘机此曲叫什么名字。现在，明明还是同样的路，没有那挺拔身姿在前头牵着小苹果，心情竟是苦涩落寞。自献舍回归后蓝忘机一直相伴左右，原以为蓝忘机会一直并肩前行，却从未想过蓝忘机停下脚步不走了。一瞬间，委屈、难过、不舍等一起涌起心头，需紧紧抿起嘴唇才不至于情绪太过失控。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蓝湛会一直跟我走呢？’

胡思乱想之际，到了一家房舍面前。

“罗姑娘？绵绵？”

走出门口的正是罗青羊一家。

“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当在姑苏吗？”

“呃…哈哈，我出来走走，哈哈，到处走走，没想到又遇上你们了。你们这是要出门夜猎？”

“不是，是想去镇上买点东西。”

魏无羡蹲下身子，捏一捏绵绵的小脸蛋。

“绵绵，还记得我吗？有没有想我呀？”

绵绵瘪瘪嘴，扭过小脸，“不记得。”

魏无羡也有样学样，瘪起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

“才过了多久呀，就不记得我啦，我好难过哦。”

“魏公子，你别听她的，上次你和含光君给她的压祟钱，她小心地装在自己小钱袋里挂在胸口每日都带着呢，她很喜欢你们二位的，时不时还问起呢。”

“哈哈哈，绵绵，小小年纪竟学会口是心非啦。”

魏无羡笑着刮了一下绵绵的小鼻子。

“魏公子，进去坐会吧，上次匆忙都没来得及请你和含光君进屋坐坐。”

“好。”

魏无羡环顾一下罗青羊家，虽小却十分整洁干净，布置得很是温馨。

“魏公子，请喝茶，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勿见怪。”

“没事没事，上次我在乱葬岗还是请蓝湛喝的清水呢。”

说到蓝忘机，魏无羡神色一凝，又马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对了，罗姑娘，上次匆忙，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脱离了兰陵金氏？”

“没什么，看不惯兰陵金氏作风罢了。”

魏无羡皱皱眉，犹豫片刻，“可是与我有关？”

罗青羊噗呲一声笑出来。

“与魏公子无关，是我的选择罢了。魏公子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你大闹斗妍厅，追问金子勋被俘温氏下落？后你自穷奇道带走被俘温氏到乱葬岗，当时的金光善金宗主大发雷霆，召集几大仙家门派商讨此事，道你狂妄自大，不听教诲，还道在百凤山你对别人说从没有把江宗主放在眼里。当时在场众人都纷纷附和说有听到，唯有一人说没有。”

魏无羡听着前半段只轻蔑一笑，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却突突的有些躁动。

“是…蓝湛？”

“是，含光君说‘没有，我没有听过魏婴说这句话，也没有听到他表示半分对江宗主的不敬之意。’但众人以含光君与你私交甚好为由，质疑含光君的说辞，还指责他在穷奇道是故意放你走。”

听到这里，魏无羡眼底泛了红，心中那酸涩之感挥之不去，既高兴蓝忘机对自己的维护，又心疼他被人如此质疑。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帮我说了话，所以…”

“后面众人继续鼓噪你把温宁制成傀儡，滥杀无辜，嗜杀成性。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并不认同他们的看法，也不愿继续留在兰陵金氏，就决定脱家族衣袍离开。”

魏无羡知罗青羊肯定也为自己说了话被众人围攻，才会愤而脱离家族。

魏无羡郑重低头作揖，“谢谢…除了谢谢，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罗青羊笑着摇摇头，“你和含光君真像。当日我走出大门后，含光君追出来对我施了大礼，郑重地道谢。没想到今日魏公子你也是如此。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且认为是对的，现在的我，很幸福。”

罗青羊转头看着自己在厨房忙碌的丈夫和在一旁乖巧的女儿，笑得十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