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悼情

天色渐渐入夜，河岸旁早已灯火通明，人满为患，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和睦安乐。

起伏跌宕的水面上漂浮着各色的河灯，灯瓣间夹着小小的字条，承载着祝福，渐行渐远。

江澄“河灯节竟然如此热闹。”

唐妙兮“听阿璃说，每年这天，全城百姓都会到这护城河边放灯祈福。”

唐妙兮手持一盏精致的荷花灯，橙黄色烛光摇曳。

将一字条小心翼翼地安放置花瓣间，目光深沉，恰似一汪死水，经不起任何波澜。

江澄“妙兮。”

江澄轻抚唐妙兮的手腕，尤为担忧地喊道，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少女身上传来一种似有若无的煞气。

能够将人拖入不见底的深渊。

唐妙兮悄然地收回视线，感知到江澄的关心，她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唐妙兮“我没事。”

江澄“是在为死者悼亡吗？”

唐妙兮“嗯。”

刚刚买河灯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唐妙兮的不对劲。

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在众多荷花灯中主动地挑了一个白色河灯。

白色，意味着悼亡。

唐妙兮想要悼亡的人……

江澄并没有急于问出心中疑惑，他看得出唐妙兮的心事重重，猜测这悼亡之人对她来说应该极其重要。

唐妙兮将河灯轻轻置于碧波之上，纤手一推，顺势坐在了青阶之上。

静观白色的灯影随着波荡漾远行，在一众七彩河灯中格外显眼。

唐妙兮“师父……”

身侧的江澄听到唐妙兮的喃喃自语，眼睑一垂，若有所思。

在他的印象中，十年前的唐门惨案，年幼的她之所以逃过一劫，正是被其师父所救。

而现在唐妙兮回到唐家，莫非是因为她的师父已经仙逝……

如此一想，江澄的神色忽而黯淡，自然而然地在唐妙兮的身旁坐下。

他注视着她，她注视着灯，二人凝眸良久，皆不能放下。

唐妙兮“晚吟哥哥……”

唐妙兮“可否借肩膀一靠。”

江澄“自然可以。”

江澄没有半分犹豫，并且贴心地弯下了脊背，唐妙兮微微偏头，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神情极其漠然，却不知怎的，透露出几丝无法忽略的哀伤之气。

唐妙兮“我真的好想师父。”

河面的荷花灯愈发得稀少，放灯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唐妙兮紧挽着江澄的手臂，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往昔的一幕幕，泪光浸湿了双眸。

师父是清媚唯一的软肋，天煞孤星，克死亲友。

唯有师父视她如己出，教她读书识字，医术武功，别人有的她从来不缺。

可是…现如今……

江澄“我记得阿姐说过，离世的人会变作天上的明星，为现世的亲人指路。”

唐妙兮“为现世亲人指路…”

唐妙兮垂眸不语，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番话，心中仿佛有了安定。

抬眸望着天上的夜空，星星点点，不知哪一颗属于师父。

江澄“妙兮。”

江澄的掌心抚在了唐妙兮的手背上，她疑惑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却意外地被一双深邃的黑眸所吸引。

江澄“既然已经答应了唐夫人，我江澄说到做到，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护你一世周全。

只求平安幸福。

半晌，唐妙兮释然一笑。

唐妙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