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范闲别院的花厅坐下,范闲亲自给陈萍萍倒了杯茶。
范闲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陈萍萍没人知道,我摁下了。
亚父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吹了吹,似乎如此维护范闲是情理之中。
陈萍萍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范闲私情事假,出卖言冰云是真的。
陈萍萍你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鉴查院密探无孔不入,这种秘辛连鉴查院都没能察觉,范闲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绕过鉴查院提前得知秘报,所以陈萍萍才有此一问。
范闲是我亲耳听见的。
陈萍萍是那日夜闯后宫听见的吧。
范闲脸色一变,瞬间看向我。不怪他会怀疑,因为这事他只告诉过五竹和我两人,怎么陈萍萍又像是早有察觉?
陈萍萍不,不是缈儿说的。
感受到范闲的目光,亚父轻笑着摇摇头,神色柔和。
陈萍萍这孩子有些天真的侠义,就算是我也没法让她出卖朋友。
陈萍萍是我猜的,皇宫前几日闹刺客,据说刺客中了燕小乙一箭。你自从夜宴回来又称病不出好几日,伤的不轻?
这番猜测可以说是准确的吓人,凭着指向性并不明确的线索,却精准的猜到了范闲头上,不可谓不可怕。
李燕缈
陈萍萍你想对长公主下手?
范闲她想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范闲给陈萍萍的茶盏续上水,眉目间没有往日嬉笑的神色,显得很严肃。
范府是勋贵,待客用的茶是今春御供的信阳毛尖。热水一冲,烘出一室暖香。
陈萍萍光煽动言论还不够,要有证据。
范闲我本来准备了第二步,这件事有一个人是突破口。
范闲又一次看向我,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我的心一沉,听见亚父一锤定音的宣判。
陈萍萍是礼部尚书,郭攸之。
李燕缈亚父,舅舅他…
陈萍萍抬了抬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自己接着说到。
陈萍萍按那夜郭保坤的话说,庄墨韩构陷之前他是知晓的。长公主与庄墨韩联络,朝中必有联系人。
陈萍萍郭保坤只是七品宫中编撰,还不够格,那这个人一定是其父,郭攸之。
范闲点点头,显然他与陈萍萍的想法一致,注视着我道:
范闲我只是猜测没有实证,还不到时候,所以未与你商议。
李燕缈与我商议?
范闲毕竟是你舅父,如果从他这儿入手,我自然会跟你说明,尽量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好好好,格局很大。我笑着拍了下范闲的肩,有种算你小子仗义的意思。
李燕缈
亚父含笑看着我俩互动,眼神居然里颇有些老怀安慰,过了会儿才接着说:
陈萍萍庄墨韩那里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他初到京都消失过几个时辰,郭攸之也是那天的访客之一。
陈萍萍我暗中审了礼部郭攸之的车夫,全招了。说是他负责把庄墨韩带进宫里,后宫处有人接应。
李燕缈亚父,那接下来您想…?
郭攸之虽然不知何时投到了长公主帐下,但他平素对我的好是做不了假的,我还是有些担忧。
陈萍萍这应当问范闲,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范闲我想让李云睿,滚出京都。
说这话时,范闲目光如炬,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深恶痛绝。
陈萍萍那郭攸之的官位只怕不保,受些牢狱之灾也是板上钉钉了。
我嘞个豆,我想过整治李云睿会牵连舅舅一些,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快掐下我人中,我快背过气去了。
李燕缈
陈萍萍缈儿,郭攸之投靠李云睿已经是误入歧途,及时止损方是上策。
陈萍萍况且郭保坤之所以一直深负他父亲的重望,未必不是因为在父亲羽翼下事事顺心的缘故。
说的句句在理,可我还是有些拿不准。
李燕缈亚父是说,这当是件好事?
陈萍萍这当然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全然的坏。
陈萍萍阿父只能保证一年之内帮郭攸之脱狱,其余的还需要你来权衡利弊。
一时间屋内的两道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空气灼热起来。我垂下目光,深呼吸摒弃杂念,开始思索。
李云睿无疑是个难缠的劲敌,留她在京都我们随时会受到生命威胁。我可没忘了上次在广信宫,燕小乙是怎样埋伏范闲,又怎样威胁我的。
况且那样的杀意可不止一次,前两天的夜宴嫁祸,还有几个月前的牛栏街刺杀,都是李云睿这个疯子的手笔。
想到牛栏街刺杀,我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滕梓荆一身是血的倒在残骸里的样子。他差一点就死了,只差一点,到现在也只能靠轮椅行动。
曾经那样豪气飒爽的人,如今虚弱的像是一口气就能吹走的纸人,我每每想起都是心头一痛。
我轻叹一口气,已经有了选择。
李燕缈还得请亚父上下打点,别让舅舅吃太多苦。
陈萍萍自然,自然。
李燕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