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僵持不下,堂中暗潮汹涌。
此时,一道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侯公公陛下口谕!——
这远远的一声,仿佛平地惊雷,所有人都惊鄂的看向门口。
太子侯公公?
庆帝身边的侯公公正立在垂花仪门前,脸上堆出宦官特有的笑意。
他拱手对堂上几人行了礼,又重复道。
侯公公几位殿下,陛下口谕,快快接旨吧?
到底还是惹来了庆帝,我极快的瞥了太子一眼,夹杂着点责怪又担忧的神色。太子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抽空回我了一个眼神像是在安慰我,随后漠然的跪到了最前方。
哎呀?!我这个气,安慰我干啥?要倒霉的是你!没见过自己往沟里跳的……
李燕缈
余下众人依次在太子身后跪了,侯公公这才操着尖细的嗓音开口。
侯公公滕梓荆未死,乃监查院另有安排,朕都知道,不算欺君。司法审案是京都府的事,皇家子弟都自个儿回家,少管闲事!
这几句申饬不轻不重,却堵了太子可以用来挤兑范闲的所有理由。
众人齐齐叩首,算是接了旨意。既然已经没文章可做,当然就像口谕上说的“各回各家”了。
太子身份最尊,率先向门口走去,却在与范闲错肩的刹那被他叫住。
范闲太子殿下!
范闲的声音极清脆,一时间不止太子停下,众人也都扭头看他。
范闲范闲冒昧,有一件事想请教太子殿下。
范闲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只眼睛里含着真诚的笑意看向太子。
纵使太子心里不喜范闲,却不会因此等小事在言官那落个目中无人的口实,当下只淡淡的开口。
太子讲。
范闲仍旧淡淡的笑着,眼里的光却冷冽起来。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只听范闲说:
范闲之前范某在澹州被刺杀,不知太子是否知情啊?
一时间空气凝固成了厚重的铅块,众人的脸色都很精彩。特别是我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
李燕缈
满屋子的人李承泽是第一个回过味儿来的,嘴角露出一模玩味的笑,冲范闲挑了个大拇指而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太子缓缓转过身,盯着范闲。那目光无悲无喜,我站在范闲旁边,只觉得那目光盯的是我。
平日里温吞仁厚的太子哥哥不见了,只留下面前这个陌生人静如深潭的眼睛,一阵凉意像游弋的蛇一般顺着我的脊梁攀上来。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太子终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到李承乾终于像一朵压抑的黑云一样飘远了,我才一个激灵抖掉了后背不存在的大蟒。
除了宣旨一直未出声的侯公公,不知何时笑吟吟的踱到了我跟前。
侯公公赞礼郎。
李燕缈侯公公。
李燕缈
侯公公您和太子殿下兄妹情深,太子殿下都走了,您还不快赶上?
李燕缈啊?
侯公公您快去吧,完事了之后陛下要见您。
怪不得他明明笑得一脸和煦我却怎么看怎么觉着他笑里藏刀,待听到“陛下”二字才恍然大悟。
庆帝当然不希望我跟他儿子闹僵,他还指望我从他两个儿子嘴里套出些话呢。
阴谋。全他妈的是阴谋。
但在资本势力面前我除了低头还能怎么办呢?
李燕缈是,臣这就去。
李燕缈
应下之后,我扭头看到旁边站着的范闲简直胸中郁结到极点。强忍着踹他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
李燕缈范闲,你可真是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