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五年秋·乡野妇人

作为一个疼爱子女的母亲，看见女儿哭得凄切，皇后心中怎会不疼惜？

只是这次她不能再心软了。

皇后李明达！

她含着怒气叫着女儿的名字，微红的双眼目光锐利，一字一句的开口：

皇后除了道歉，你还会说什么？

的确……除了道歉，她真的做不了什么，就连弥补也找不到方法。李明达沉默的想着，颓然的垂下了眼帘。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伏在地上无声痛哭着。

胸口很痛，大脑也很痛，所有事情都挤在脑子里，像是要爆炸一样。

皇后冷眼旁观她痛哭，藏在衣袖中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如同主人的心境一般，矛盾而复杂。

皇后注意你的仪态。

皇后你的身份是国朝的嫡公主，而非乡野妇人，现在这副模样，算什么样子！

皇后压抑着拥抱安慰她的念头，冷淡的开口，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伏在地上的李明达听着皇后的一番话，咬牙哭得更厉害了。她没有怨恨皇后的心思，只是自责和愧疚。

她错的实在太多了，皇后对她有不满和怨言，是人之常情。

只是被责怪，她还是会难受，会有窒息一般的痛苦。

长久没有看到她有哭泣意外的反应，隐隐还有晕过去的迹象，皇后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皇后……明达？

李明达没有任何回应，哭到耳鸣的她根本听不见皇后的呼喊，只是捂住了胸口，紧紧地闭上了眼。

倏忽想起她手臂上的伤口和日渐虚弱的身体，皇后猛然站起身，踉跄着在她面前半蹲下，抓住她的肩膀，颤声开口：

皇后兕子……兕子——

她有些费力的扳正女儿的身体，让自己可以观察到她的脸色，结果当然是不尽人意：她看见了女儿惨白的挂着泪痕的脸庞，喘息起伏极小的胸口，还有紧抓着胸襟的手。

皇后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没有半点端庄的仪态，朝着门外大喊道：

皇后来人——传太医！

门外收到吩咐的宫人自然是去请太医了，但有需要有人来探查发生了什么事。在安排好去太医院请太医的人后，王坠儿匆匆忙忙跑进了进来，看见了被皇后抱在怀里神志不清的李明达，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忐忑不安的说道：

王坠儿奴婢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皇后娘娘暂且宽心。

她膝行几步，上前凑近了皇后和李明达，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坠儿公主应该是犯了急症，就由奴婢照料公主休憩片刻吧。

皇后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国母的仪态，颤抖着同王坠儿一起，将李明达搀扶到了床榻上。

替她盖好被子，皇后正在床榻边抓住了她的手，满目都是担忧和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的态度关于严苛，她或许不会这样。

若是女儿这次真的因为自己的言语而出声，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暂时冷静下来的皇后深吸了口气，忽而对王坠儿问道：

皇后你先前说公主犯了急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