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篇:真相大白

荼姚站在妖艳摇摆的火焰中心，脸色晦暗沉如翰墨，双手紧握，青筋浮于手背，不知是气是怒。

荼姚的掌心正中，红莲业火扶摇怒放，仅瞥了一眼便晃得双眼灼痛如针刺，君妍本能阖上了干涩的眼睑，额际划过一道疾风，满头发丝散乱开来。

君妍颤颤闭了眼认命，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一声凄厉呼喝道:“妍儿…！”

她猛一抬头，但见一人忽然穿过冲天火光立于十步开外处，火势滔天，漫天盖地铺延而来，君妍已五感渐失，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一个挺拔的轮廓，不辨何人。

君妍朦胧间觉着那声呼喝倒像是丢了三魂六魄一般惊骇失措。

面前荼姚急速回身，隐约见一道纤细光芒滑落，正击中她尚未来得及回旋，空门大敞的后背，伴着一声痛苦闷哼，荼姚被什么大力一震，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随着荼姚本能地收掌护心脉，压于君妍发顶的红莲业火瞬间撤去，消散了那夺命窒息的迫人之感，她喘了喘，长舒出一口气。

一时，一股血腥在君妍的腔中弥散，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原本半撑于地上的手臂失却最后支撑之力，身子侧倾，终是倒落尘埃之中。

“荼姚…！”突兀插入一个低沉的声线，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失望至极，不是别人，正是天帝——太微，荼姚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

荼姚想来分神大惊，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不知荼姚是被何人厚重法力所击，她的身子弹飞开来，同时嗅到一缕润湿的水汽。

与此同时，君妍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冰凉彻骨的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小心翼翼:“妍儿，妍儿……”似有什么决堤而出，分崩离析。

唔呀，是小鱼仙倌。

是小鱼仙倌，只见血顺着润玉的嘴角流了出来，原来是润玉以身挡下了荼姚最后的琉璃净火。

“妍儿莫怕，爹爹来迟了，有爹在…”

水神爹爹靠了近来，只是他的气息紊乱错杂，显然有些惊慌。

忽闻静默了许久的太微沉声开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你只是脾气暴躁一些，言语不饶人，如果不是润玉带我过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可曾想到你竟这般心狠手辣…！”

“她那个小妖孽完全是那人形容再生，本座定要除了她！”

“母亲…”

这次是旭凤的声音，透着悲凉淡淡。

荼姚被他一唤却突然语调狰狞起来:“免得她像当年梓芬一样为祸天界，迷乱我儿的心神！”

水神爹爹本来正运气给君妍，此刻却忽然将她轻柔移入了润玉的怀中，仅嘱咐了一句:“保护好妍儿。”

“是。”润玉接过我，他的气息绵密温和，入到她的体内只不过转瞬，便叫我一下觉着胸口不那么疼痛了，只感觉到心安。

“弑吾爱，戮吾女，此仇不共戴天！”水神爹爹的语调森冷，杀机毕现，寒冰凛冽，大雪铺天盖地纷飞而来，听得水神爹爹三掌连推，掌风横扫，从不知晓那个慈悲在怀却淡漠天下万物的水神会有这般怒火滔天的时刻。

不想三掌势出，除了一声荼姚的胸口发出的痛鸣，紧接着听见的却是旭凤的一声闷哼。

但见旭凤的胸口赫然插着两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溢出的血水正慢慢将其浸染，宛若日出江花，胜火凄美，青白的薄唇坚持着最后的翕合:“水神仙上，我母神杀害先花神，重伤君妍，罪孽深重，仙上的仇旭凤愿代母受之，只求留我母神性命……”

“小鱼仙倌…”

“我在我在…”君妍只觉着耳中嗡嗡，润玉在耳旁说了些什么浑然不晓。

“旭凤！”

太微施法震出那两片血色霜花，将耗尽气力阖眼昏过去的旭凤伸手拖住，睚眦怒视倒于一旁的天后，“梓芬竟是为你所害？！”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来人！将天后押入毗娑牢狱，削去后位，永生不得再入神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