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玄黑历史

一叶枯秋，这个纷纷扬扬的时节也近了尾声。

湘书端坐在横出来一节的树干上，杏黄的衣裳替了那些跌落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

她最爱湘江的碧水蓝天，最爱涤荡江面的和煦微风与飘零的秋叶。平日无事，湘书便会寻个清闲地方，留意这些。只不过，今日与往常有些异同之处。

湘书你来了？

小道士（洛玄）……时隔多年，我还是回来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个湘江的神女，还在这里清闲，一如最初。

洛玄从斑驳的草丛后缓缓走出，他果然不擅长遮遮掩掩。

湘书见他披了一袭灰白的仙风道骨的袍子，不自觉地笑出声。

小道士（洛玄）你笑什么？

湘书我笑你啊……明明不久前还是个没多大的小团子，如今却成了近而立之年的道长了。

小道士（洛玄）……凡人皆是如此，与你而言，不过是蜉蝣，朝生暮死。

湘书所以你要快些成道，以肉体凡胎成就仙人最少有千年可活，若是在这千年之间又得了什么机缘，成就神道……小道士，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小道士（洛玄）修了仙，我便能留在你身边吗？

湘书发觉洛玄有些不太对劲。

湘书你怎么好端端说这些，你我方见一面，久别重逢，应该聊一些别来无恙的话吧……

小道士（洛玄）……

洛玄忽然沉默下来，这一寸湘江水，乾元山夹缝的地段倏然添了点儿肃静意味。湘书倚靠着树干，与他在不过方寸的地方遥遥相望。

小道士（洛玄）今日我是来辞别的。

湘书嗯？

小道士（洛玄）这是我留在曲阜的最后一天。明日，我便与师兄一同周游四海，寻仙问道。

小道士（洛玄）你是湘江的神，我却连仙都还没修成。你的道不适合我。

湘书好好好~人间有句话怎么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小道士（洛玄）……

小道士（洛玄）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了。

洛玄掸了掸道袍，拂去迷失的落叶。

实际上，他与师兄南天罗是迫于无奈才必须离开曲阜的，昨夜一场蹊跷的大火将师门的道观焚烧殆尽，观主天清道人逃离不及，还未修成法身，便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化作一捧黄土。

洛玄被师兄拉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呆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一夕之间成了废墟。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想不出，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知道日后何以为家。

他就在一片火海对面呆呆地站了一宿，什么想法都没有。直到天明，师兄疲惫地扔下了水桶，向他走过去。

小道士（洛玄）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人才有动力吗？

湘书没想过他会忽然说这个，但是她知道怎么回答。

湘书我认识一个叫玖弦尊的……乐神。他曾经只是一介平凡之人，却在弦断，手残之后大彻大悟。

湘书你问这个，我想……芸芸众生，都是在无路可走后方能见识到自己无限的潜力。

洛玄看上去陷入了沉思，湘书理了理垂落肩头的几缕青丝，整个身子缓缓前倾。

她像柳絮一般，正从树上飘落。

洛玄被一缕暗淡的幽香惊醒，他回过神来，却看见湘书摇摇欲坠的身姿。他下意识伸展双臂，准备接住她。

不过，他的怀抱落了空，湘书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稳了脚，又蓦然一笑。

湘书我不会摔下来的，你应该知道，谢谢。

小道士（洛玄）……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